第47章 洗不干净的脏（2/2）

我一边拼命搓衣服，一边掉眼泪，心里恨死了毛狗和铁蛋，也有点怨冉老师为啥不信我。更多的还是怕，怕黑，怕奶奶等下发火，怕洗不干净真没饭吃。

手冻得快没知觉了，衣服上的墨印还是顽固地留着。肥皂头都快搓没了，也没啥用。我看着那件还是脏兮兮的衣服，心里绝望得很。

最后，我只能把衣服拧干，拖着冻僵的身体，抱着那盆没洗干净的衣服和快化没的肥皂，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吃过饭了，锅碗都收拾了。她坐在灶孔前烤火，看到我进来，瞥了一眼盆里的衣服，脸色更难看了。

“洗的啥玩意儿？还是乌猫皂狗的！你哄鬼啊？浪费老子的肥皂！”她劈手夺过衣服，抖开一看，气得直接就把衣服扔到了我脸上。“没用的东西！洗件衣服都洗不来！今晚饿着！滚去睡！”

湿衣服啪一下打在我脸上，又冷又腥，还有没散尽的墨臭和肥皂味。我愣愣地站着，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溪水还是眼泪。

爷爷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抽旱烟，烟雾缭绕里，他好像看了我一眼，又好像没看，最终还是啥都没说，低下头继续咂巴他的烟嘴。

我把那件湿冷的脏衣服从脸上拿下来，默默地拿到屋后，搭在晾衣的竹竿上。夜风吹过，衣服晃荡着，那些灰黑色的墨印在月光下像一个个嘲笑的鬼脸。

那一晚，我饿着肚子蜷在角落的草堆里，身上冷，心里更冷。手上被碎瓦片划破的口子和搓衣服搓破皮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墨汁可以摔碎，可以流干，衣服上的脏好像怎么也洗不掉。就像他们骂我的那些话，那些嫌弃的眼神，还有那些被冤枉的委屈，好像都跟着那些墨汁，一起渗进了我的衣服里，我的骨头缝里，怎么都洗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