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爸爸”（2/2）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

她清楚地知道，父亲逝世与封印的解除直接相关，而这个灰原，似乎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木裕沉默了一下，面对妹妹清澈而执着的目光，他无法回避。

一旁的阿鸡也挑了挑眉，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慧娟姐，继续留意变异体的动向，有任何变化立刻报告。”

木裕看着妹妹复杂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多说关于灰原和父亲的事。

木裕与阿鸡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便转身上了楼。走廊深处那个房间的门，如同白兔所说，只是虚掩着，并没有锁。

他轻轻推开房门。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外破碎天空投下的惨淡微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微凉花香。

毕竟这个房间也是朱慧娟的房间。

灰原就坐在离窗户不远的角落阴影里，蜷缩着身体，双臂抱着膝盖。

在昏暗光线下像一尊蒙尘的石膏像。

当初在黑市被发现时，她被剃光了头发，如今短短的发茬已经长出，覆盖着头皮，像初春的原野上冒出的茸茸新草。

外部压力暂时解除，她此刻并没有表现出先前的不安。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微微仰着头，透过那扇布满灰尘的窗户，望着外面那片混乱、破碎，却偶尔会透出奇异光晕的天空。

这个体内流淌着父亲【撒旦】之力与伴生【神明】的女孩。

他看到她旁边安放着送来的食物和水，原封未动。

木裕沉默了片刻，最终迈步走了进去。

“不吃饭，是想用这种方式抗议什么吗？”

灰原没有反应，像是没听见。

“还是说，”木裕继续说着，“你也在‘看’着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这一次，灰原抱着膝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木裕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她站了一会儿。

角落里，灰原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来，此刻正正地、毫无阻碍地看向他。

泪水在她眼眶里汇聚，摇摇欲坠，映照着窗外破碎的光，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悲恸。

这眼泪，比任何嘶吼或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这无声的交流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那灰白色的脸庞上，甚至绽放出一个清晰的、毫无阴霾的、带着全然信任和依恋的笑容，她的嘴唇动了起来，说着——

“爸爸！”

木裕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在刹那间停滞。

爸爸？

她在叫他……爸爸？

荒谬、震惊！

那声“爸爸”叫得自然而然，仿佛已经叫过千百遍。

这个承载着父亲力量本源的女孩，用着这样清澈的眼神，这样依赖的笑容，对着他喊出了这个称呼。

是力量的影响吗？让她将拥有同源力量的他误认为了力量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