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信吗?(2/2)
当年的她,也曾亲眼看着父王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将国家拖入灭亡的深渊。
哪怕她大病一场后忘却了许多事情,那份绝望与不甘也从未消散,总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潜入梦魇,一遍遍折磨她。
她看着萧煜白,仿佛看着另一个时空里,那个独自咽下所有委屈、不得不将锋芒与疑问深埋心底的自己,起身走近,轻声唤道:“萧煜白。”
她呼他的名,而不是疏离的“云妃”。
“朕不认得当年的出云国主,但,她养出了你这样清正的儿子,朕不信她会是一个暴戾贪婪之人。”
萧煜白倏然抬眼,望向楚云霜,泪光中带着希冀。
“你信吗?”楚云霜轻声发问,也像是在问自己,声音缥缈得像纱。
“不信!”萧煜白攥着纸张,逼退眼里的泪意,语气坚定,“我为何要信他们的评判?”
“我只信我的所思所感,即便这所谓的‘战书’是我母亲亲笔,可通篇写满出云挑衅琅玉的所谓证据,琅玉国力强盛,一个理智的君主,为何突然选择必败的战争?这其中必定还有因由!”
楚云霜点了点头,萧煜白所说,也是她一直所想的。
她当云妃的时候,也一直想要查清这个因由,哪怕父王的确变成了穷兵黩武的暴君,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为此也在宫中暗中调查,被冤入狱时,她没有过多辩解,甚至是迫不及待的进入地牢——只因听说地牢中关押着一位妖僧,预言了山河异变。只是等她进入地牢,等着她的只剩下一地白骨。
幼时她总争抢好胜,什么都要学,什么都想学的比别人快,父王总将她抱得高高的,朗声而笑:“我们小云霜,是天底下最机敏勇敢的孩子!什么都能解决,永远不会被愁苦侵染!”
可是父王错了,她不是最机敏勇敢的孩子,她终究什么也没有查清,什么也没有做到。
楚云霜深深呼吸,压下眼里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热意,覆上萧煜白冰凉的手,取下已经被他攥得褶皱的信纸:“你说得对,单凭这些,不足以定论。”
“朕还收到了一些其他消息,放在一起看,也许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从御案的暗格里拿出一摞大小不一、字迹各异的信纸,在桌案上依次排开,这些从影卫、太后、皇后各处得来,多数是卢远舟的罪证:在朝堂党同伐异,卖官鬻爵,贿赂过卢远舟的官员如今也都上任各地,正肆意搜刮民脂民膏,甚至太后的父族,都是四年前被卢远舟所害!
还有几份是她之前密令让影卫去搜集的各地异象情况,最后是一份名录,字迹清秀隽雅,暗蕴风骨,出自皇后之手。
“……这些罪证多是这几年的,应当和出云旧事无关;如今各地已经没有再下雪,从此处也无法入手,但也说来可笑,明明没有雨雪洪灾,卢远舟的部下却还打着抗灾的幌子频频讨要赈济钱粮,贪墨公帑、填补亏空!”
“现在唯一能入手的,就是这份宫人名录。”楚云霜将最后一张纸推到萧煜白眼前,“这份名录,都是当年在先帝跟前伺候的,给你也抄录过一份送去,你这几日探查,可有收获?”
萧煜白从刚才的情绪里平复过来,摇了摇头道:“宫内找不到更多线索了,臣妾打算出宫去查。”
楚云霜本就不抱希望,听闻此言还是眼神暗了暗:“若卢远舟果真和当年的事情有关,宫内的人想必早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了,查不出也正常,宫外的事情不用担心,相应的名录我也誊抄了一份给玉砂……”
话到一半,玉砂忽然快步从外间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密信,神情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