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凡光破冰实验（2/2）

冰砾盯着晶簇，又盯着数据屏，许久，缓缓点头：“但输出功率不得超过晶簇的百分之一。而且，如果装置有任何不稳定性，立刻销毁。”

“明白。”

接下来的两小时，隔离室变成了一个前沿实验室。托尔在星芽的感知辅助下，小心翼翼地从晶簇中“引导”出一小部分凡光能量——不是抽取，而是邀请，就像邀请水流进入新的河道。这部分能量与宇宙凡光石输出的四色混合光在空中交汇，在托尔预先设计好的能量场中开始自我组织。

过程如同艺术。青白色的冰原凡光像冰川融水，缓慢而坚定；地球凡光的月白色如同月光，温柔地包裹；星核凡光的深蓝像是深海，提供着深邃的稳定性；而模拟的沙漠金光虽然微弱，却像沙粒般填充着所有微小的空隙。

四种光在空中旋转、缠绕、编织。它们没有混合成一种颜色，而是保持着各自的特性，却以螺旋结构紧密联结。随着旋转加速，一个扁平的圆盘状结构逐渐成型——直径约一米，厚度十厘米，中心厚边缘薄，表面流淌着四色交织的光纹。

“结构稳定度98%，能量循环效率是单一冰原凡光的三倍。”托尔汇报着最终数据，“而且它有一个特性……看这里。”

他调整分析仪，向装置发射一道微弱的“冻结模拟波”——那是根据冰砾提供的极寒暗影能量特征生成的测试信号。

冻结波接触到装置表面的瞬间，四色光纹突然加速流动。冻结波试图渗透，但每一次尝试都被流动的光带开、分散、最终在螺旋结构的中心被“甩”出去，化为无害的热量消散。

“抗冻结系数……”托尔看着读数，声音有些颤抖，“是纯冰原凡光的五百倍。”

整个观测区陷入死寂。

五百倍。这意味着极寒暗影的冻结能力对这个装置几乎无效。

“它需要名字。”冰穹长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托尔想了想：“就叫‘冰光凡光盾’吧。因为它源自冰原之光，却能保护光不被冻结。”

冰砾大师推开隔离室的门，直接走了进来。他没有看托尔，没有看星芽，只是径直走到悬浮在空中的凡光盾前，伸出那双布满工具刻痕和晶体纹路的手。

他没有触摸，只是将手悬停在盾牌表面，闭上眼睛。

十秒。二十秒。

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在脸颊上冻成冰珠。

“温暖……”他喃喃道，“冰原族已经忘记了这个词的温度。我们的光为了适应严寒，变得太冷，冷到我们自己也习惯了寒冷。但这面盾牌里的光……它记得温暖。不是外来的热度，而是光本身该有的、流动的、生命的温暖。”

他睁开眼睛，看向托尔，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滚。

“我错了。你们不是污染者，你们是……唤醒者。”

就在这时，隔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那是一个冰原族孩子，大约相当于人类七八岁的年纪，脸上的晶体纹路还很淡，像初雪上的痕迹。他的眼睛大而明亮，充满好奇。

“冰芽！”一名工匠想拦住他，“这里危险——”

但孩子已经溜了进来。他的目光立刻被悬浮的凡光盾吸引，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

“好漂亮……”他轻声说，声音稚嫩，“像极光被抓住了。”

托尔想制止，但冰砾抬手阻止了他。

“让他试试。”

冰芽走到凡光盾前，仰头看着这个比他整个人还大的发光圆盘。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他踮起脚尖，伸出小小的手掌，轻轻按在了盾牌表面。

那一瞬间，盾牌的光芒骤然变化。

原本规律流转的四色光纹突然变得柔和，青白色的光从接触点荡漾开来，形成一个温暖的漩涡。孩子的凡光纹路——那些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晶体痕迹——开始发光，不是冰原族常见的冷光，而是一种带着淡淡暖意的青白色。

冰芽笑了。那是冰原族孩子罕见的、毫无保留的笑容。

“这光好暖，”他说，声音清脆得像冰晶碰撞，“一点都不冷！”

他转过头，看向冰砾，看向冰穹，看向所有大人：“爷爷，爸爸，我们可以让城里的光都这么暖和吗？那样的话，小冰花就不会在极夜里喊冷了。”

小冰花是他的妹妹，去年刚出生，体弱多病，极夜对她来说意味着持续的痛苦。

孩子天真的一句话，像一道暖流击穿了所有成年人的心防。

冰穹长老闭上眼睛。当他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断。

“冰砾。”

“在。”

“启动一级技术协作预案。凡光盾的制造技术，列为冰晶城最高优先级项目。所需资源，全部开放。”

“是。”

“冰冠。”

“在。”

“组织所有长老和高级官员，观看实验全程录像。我要在三个冰原时内，消除所有对合作的疑虑。”

“明白。”

最后，他走到亚欧面前，深深鞠躬——这一次，不是礼节性的，而是发自内心的。

“从此刻起，冰晶城与星际救援队全面融合。数据、技术、人员、资源……你们需要什么，我们就提供什么。只有一个条件。”

“请说。”

“帮我们制作更多的‘温暖之光’。不只是盾牌，而是能让整个冰晶城度过极夜的光。”

亚欧郑重地点头：“我们会竭尽全力。”

托尔走到凡光盾前，将它轻轻取下。盾牌在他手中缩小到巴掌大，光芒内敛，像一个温顺的生命。他将它递给冰芽。

“送给你。挂在妹妹的房间，极夜时，它会保护她。”

孩子小心翼翼地接过，眼睛亮得像星辰：“真的吗？”

“真的。”托尔蹲下身，与孩子平视，“而且等我们找到沙漠星的金色凡光，做出完整的四色光，它会更暖和，能保护更多的人。”

冰芽抱着盾牌，欢天喜地地跑出去，要去告诉妹妹这个好消息。

隔离室里，大人们相视而笑。那笑容里，有疲惫，有希望，更有一种刚刚破冰而出的信任。

但托尔没有笑。他调出刚才实验的最终数据屏，指着其中一行几乎被忽略的读数。

“看这里。当冻结模拟波被凡光盾中和时，我捕捉到了暗影能量的残留物——一种奇特的能量结构。它像病毒，会依附在凡光上，不断复制‘冻结指令’。我暂时称它为‘凡光冻结因子’。”

冰穹长老凑近查看：“能彻底清除吗？”

“三色凡光组合只能暂时抑制它，让它进入休眠。”托尔的表情凝重，“但根据模型推演，要彻底中和这种因子，需要一种具备‘永续特性’的凡光能量——也就是预言中提到的、四色光涡中心的那种自我维持的能量循环。而金色凡光的特性，很可能就是‘永续’。”

他抬起头，看向亚欧，看向所有人：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找不到沙漠星的凡光永续技术，即使我们做出再多的凡光盾，即使我们击退了极寒暗影，冻结因子也会一直潜伏在冰原星的凡光网络中，等待下一次爆发。”

窗外，冰原星永恒的风雪依旧呼啸。

但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团火。

一团必须前往沙漠星系、必须找到金色凡光、必须完成预言的火。

因为这一次，他们要保护的不仅是一座城，而是一个文明重新学会温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