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荒漠星核的低语（1/2）

凡光号的导航系统发出一阵柔和的蜂鸣，新的求救信号源被精准锁定在星图边缘的一片暗红区域。屏幕上，那颗名为耀沙星的行星如同被遗忘的土块，孤独地悬浮在星系边缘的黑暗中，表面覆盖着无垠的沙海，土黄色的沙丘在恒星余晖下泛着死寂的光泽。只有零星几座高耸的晶体结构刺破沙丘，晶体呈现出诡异的淡紫色，如同墓碑般沉默伫立，在广袤的荒漠中勾勒出狰狞的轮廓。

“生命信号微弱且不稳定，”亚欧指尖在控制台快速滑动，瞳孔倒映着不断跳动的数据，“能量波动异常，像是某种晶体共振，但求救信号的编码格式符合星际通用紧急协议，确实来自这颗星球的地下区域。”

星芽起身走到观测窗前，银白发丝在船舱的冷光下泛着微光。她将手掌平贴在冰冷的舷窗上，淡金色的凡光如涟漪般从掌心扩散，顺着舷窗蔓延开去，仿佛要穿透真空触及那颗遥远的星球。片刻后，她微微蹙眉，睫毛轻轻颤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这颗星球在痛苦地呻吟，它的核心正在枯竭，就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连灵魂都在颤抖。”

“收到求救信号却迟迟没有其他文明回应，”老鬼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带着惯有的沙哑，“这地方邪门得很，潮汐号已经做好规避准备，随时可以降落。”

舰队缓缓调整姿态，脱离超空间航道后，耀沙星的细节愈发清晰。当潮汐号率先进入大气层时，老鬼在通讯频道中倒吸一口凉气：“该死！这里的沙暴...简直像是活物！”

确实，耀沙星表面的沙暴呈现出诡异的有序性。不同于普通荒漠的杂乱无章，这里的沙粒在空中旋转、凝聚，组成一个个复杂的几何图案——正六边形、螺旋纹、星芒状，图案不断变化，仿佛某种未知的生命形式正在通过沙粒的排列传递信息。狂风呼啸着掠过沙丘，卷起的沙粒撞击在潮汐号的护盾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护盾表面泛起淡淡的蓝光，抵御着沙暴的侵袭。

深渊号的机械臂伸出，采集了一份沙样传回分析室。托尔盯着屏幕上的检测结果，眉头紧锁：“这些沙粒中含有微量的晶体碎片，碎片之间存在微弱的共振信号，像是某种神经网络的连接。这颗星球的沙子，可能都在‘感知’周围的一切。”

舰队最终降落在最大的晶体结构附近——那是一座高约数百米的晶体塔，塔身布满天然形成的纹路，如同某种古老的铭文，顶端散发着微弱的紫色光芒。当船舱门打开，干燥灼热的空气瞬间涌入，带着沙粒的粗糙质感和一丝淡淡的晶体腥味。众人刚踏上沙地，脚下的沙丘便微微颤动，一群身披沙尘长袍的生物从沙地中缓缓升起。

他们的身体由流动的沙粒和闪烁的晶片组成，沙粒在体表流转，如同活着的铠甲，晶片镶嵌在额头、肩膀等关键部位，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眼睛是两颗打磨过的紫色宝石，没有瞳孔，却能清晰地映照出众人的身影。他们的长袍由某种半透明的纤维织成，上面缀满细小的水晶碎片，行走时碎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我们是烁族，”为首者向前迈出一步，沙粒在他脚下凝聚成稳固的平台，声音像是无数沙粒摩擦碰撞，沙沙作响却异常清晰，“感谢你们回应召唤，但恐怕已经太迟了。耀沙星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

为首的烁族名为烁砂，是族群中的长老，额头上的晶片最大，光芒也最柔和。在他的带领下，星芽一行人跟着他走向晶体塔底部的一处入口。入口被一层淡紫色的能量屏障覆盖，烁砂抬手按在屏障上，额头的晶片光芒闪烁，屏障如同水波般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通道内壁由发光的水晶构成，光线柔和，照亮了前行的道路。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温度逐渐降低，干燥的空气变得湿润，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大约下行数百米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座建造在星球深处的城市映入眼帘，令人叹为观止。

所有的建筑都由发光的水晶雕琢而成，有的如同高耸的尖塔，直指顶部的岩石穹顶；有的如同圆润的穹顶，表面布满复杂的纹路；还有的是层层叠叠的平台，之间由水晶桥连接。街道上流淌着液态的光流，光流呈现出七彩的颜色，如同融化的彩虹，触摸起来温暖柔和，带着纯粹的能量气息。城市中随处可见烁族的身影，他们或在水晶建筑间穿梭，或围坐在光流旁低语，神情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绝望。

但仔细看去，许多水晶建筑的光芒已经开始黯淡，原本晶莹剔透的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街道上的光流也变得断断续续，像是即将干涸的河流。空气中的能量波动杂乱无章，时而强盛时而微弱，让人感到阵阵不安。

“耀沙星的核心正在停止脉动，”烁砂指着城市中心一块巨大的水晶碑，那石碑高约数十米，通体透明，原本应该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今却只有中心一点微弱的光晕在挣扎，“这颗星球的生命能量，正在快速流失，最多还能维持三十个标准日。”

托尔立即展开随身携带的检测设备，设备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能量曲线，红色的警告灯不断闪烁。“情况比想象的更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星球核心的能量衰竭速度超出预期，而且能量流失不是均匀的，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核心区域的能量密度，已经低于维持星球结构稳定的最低阈值。”

星芽走到水晶碑前，将手轻轻贴在碑面上。淡金色的凡光顺着碑文流淌，如同水流般渗入水晶内部。凡光所及之处，水晶碑上的裂痕似乎微微收缩，微弱的光晕也亮了几分。但就在这时，星芽猛地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呼吸也变得急促：“这不是自然衰竭...有什么东西在吞噬星核的能量！那种力量，冰冷、贪婪，还带着一丝混乱的意识。”

在烁族的古老档案馆中，众人了解到了耀沙星的秘密。档案馆是一座巨大的水晶殿堂，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块记忆水晶，记录着烁族的历史。通过记忆水晶的投影，众人看到了耀沙星千年前的景象——那是一颗充满生机的翠绿世界，森林茂密，河流纵横，天空是澄澈的蓝色，烁族的先民们与自然和谐共处，依靠水晶的能量生存，过着平静的生活。

但随着族群的发展，对能量的需求越来越大。千年前，烁族的一位天才科学家发现了星核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发明了“晶噬技术”——一种通过水晶导管，直接吸取星球核心生命能量的技术。这项技术让烁族获得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文明迅速发展，建造了宏伟的地下城市，甚至开始探索星际旅行。

“我们以为找到了永恒的能源，”烁砂的声音充满悔恨，身体的沙粒都在微微颤抖，“却不知道这是在饮鸩止渴。晶噬技术抽取的不仅是能量，还有星球的生命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地表的植物开始枯萎，河流干涸，大气层逐渐稀薄，最终变成了如今的荒漠。而星核的能量，也在持续的抽取中，濒临枯竭。”

更深入的调查揭示了令人不安的真相。托尔通过档案馆的古老数据，结合深渊号的检测结果，发现晶噬技术不仅消耗星球能量，还在星核中催生出了某种异常存在。探测器传回的星核内部图像显示，星核深处有一个不断增长的“虚无区域”，区域内没有任何能量反应，甚至连光线都无法逃逸，正是这个区域在加速星球的死亡。

“那个虚无区域，是晶噬技术的副作用，”托尔解释道，“强行抽取星核能量，导致星核的能量平衡被打破，产生了能量真空。而真空区域在吸收周围能量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生的意识体——它依靠吞噬星核能量生存，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正在毁灭整个星球。”

“我们必须进入星核，”星芽沉默片刻，做出决定，眼神坚定，“只有直面问题的根源，与那个意识体沟通，才能找到解决之道。逃避或者等待，只会让耀沙星彻底毁灭。”

这个决定遭到了部分烁族人的强烈反对。保守派长老晶棱带着一群年轻的烁族人，阻挡在通往星核的入口前。晶棱的身体由深紫色的沙粒组成，额头上的晶片呈现出暗黑色，眼神中带着强烈的警惕和愤怒：“星核是我们族群的圣地！是烁族诞生的源头，外来者不得进入！更何况，正是因为你们这些外部文明对能量的贪婪，才让许多星球走向毁灭，我们不能相信你们！”

晶棱身后的烁族人也纷纷附和，他们的情绪激动，体表的沙粒剧烈波动，手中凝聚起沙粒形成的武器，气氛剑拔弩张。“晶噬技术是我们的错误，但圣地不容玷污！”“让他们离开！耀沙星的命运，应该由我们自己掌控！”

烁砂试图劝说：“晶棱长老，现在不是固执的时候！耀沙星已经没有时间了，星芽小姐他们是唯一的希望！”

“希望？”晶棱冷笑一声，沙粒摩擦的声音变得尖锐，“外来者带来的从来不是希望，而是灾难！千年前，我们就是因为过度相信技术，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在不能再重蹈覆辙！”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整个地下城市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岩石穹顶落下细小的碎石，水晶建筑上的裂痕迅速扩大，街道上的光流变得狂暴，四处乱窜。更可怕的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沙暴从通道入口涌入，沙暴中夹杂着诡异的黑暗能量，所到之处，水晶建筑的光芒迅速黯淡，甚至有些水晶直接碎裂，化为粉末。

“是晶噬技术的反噬！”托尔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来，带着急促的警报声，“星核中的异常存在开始苏醒了！它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烈，正在吞噬周围的一切能量！”

城市中的烁族人陷入了恐慌，他们四处逃窜，体表的晶片光芒闪烁不定，充满了恐惧。晶棱看着身边不断碎裂的水晶建筑，脸上的愤怒渐渐被绝望取代。

危急关头，星芽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她没有强行突破阻拦，而是走到城市中心的一片空旷区域，那里的水晶地面最为平整。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凡光从掌心涌出，在水晶地面上缓缓流淌。

她开始作画。凡光如同画笔，在地面上勾勒出耀沙星千年前的景象——翠绿的山谷中，清泉潺潺流淌，岸边开满了彩色的花朵；森林茂密，巨大的树木直插云霄，鸟儿在枝头鸣叫；烁族的先民们穿着简单的衣物，围绕在水晶旁，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他们与自然和谐共处，汲取水晶的能量，却从不贪婪索取。

凡光勾勒的画面栩栩如生，色彩鲜艳，甚至能看到清泉流动的波纹，感受到森林中清新的空气。更神奇的是，凡光中蕴含的平和能量扩散开来，让周围狂暴的能量逐渐平静，沙暴也放慢了速度。

当画作完成的那一刻，反对最激烈的晶棱突然跪倒在地，身体剧烈颤抖，额头的暗黑色晶片闪烁着微光，两行结晶的泪水从他的宝石眼中滑落，掉落在水晶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我们失去的家园...是我们曾经的样子...”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悔恨，“我们为了追求永恒的能量，毁掉了自己的星球，赶走了曾经的平和...我们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晶棱身后的烁族人也纷纷放下武器，有的低下头，有的擦拭着泪水，脸上充满了愧疚。他们看着地面上的画作，回忆起族群曾经的生活，心中的固执和警惕渐渐消散。

“请...请你们拯救耀沙星，”晶棱抬起头，宝石眼中充满了恳求，“我们愿意为曾经的错误付出任何代价。”

趁着这个机会，星芽挑选了一支小队——澜、老鬼、托尔，还有两名烁族的年轻战士作为向导，进入了通往星核的通道。通道比之前的更加狭窄，内壁的水晶光芒忽明忽暗，空气中的能量波动愈发强烈，带着一丝冰冷的气息。

“小心，这里的能量乱流很危险，”澜提醒道，她的眼中闪过淡蓝色的光芒，精神力扩散开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它在试图影响我们的心智，勾起内心的欲望和恐惧，保持精神集中。”

老鬼握紧手中的武器，潮汐凡光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锋利的光刃，光刃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放心，老子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这点小伎俩还奈何不了我。”

托尔则不断调整着检测设备，屏幕上实时显示着周围的能量密度和虚无区域的位置：“还有五百米就到星核腔室了，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烈，虚无区域的范围正在扩大。”

通道中不时有水晶碎片掉落，地面也出现了裂缝，小队成员小心翼翼地前行，烁族向导凭借对地形的熟悉，避开了几处能量乱流集中的区域。越是深入，空气中的低语声就越清晰——那是一种模糊的、带着诱惑的声音，像是在耳边诉说着永恒的能量、无尽的生命，试图让众人放弃前行。

“不要听它的，”星芽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凡光在她周身流转，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隔绝了低语声的影响，“那是星核中新生意识的本能，它在渴望能量，也在害怕被毁灭。”

当小队终于抵达星核腔室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腔室巨大无比，顶部是巨大的岩石穹顶，布满了发光的水晶矿脉，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腔室中央，悬浮着耀沙星的星核——原本应该是一个充满生命能量的巨大水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今却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