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凡光的方向（1/2）

圣城的天空，仿佛被昨夜的雨水洗尽了所有尘埃，呈现出一种澄澈而高远的蔚蓝。几缕薄云如同被指尖轻轻抹过的棉絮，悠然地飘在天际，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柔和却坚定的光芒，将中央广场的石板路映照得透亮。议会首次会议留下的热烈余温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人们讨论未来时的激昂气息，但此刻，一种新的情绪已然蔓延——混合着送别时的不舍、对未知征程的期盼，以及沉甸甸的责任，让整个广场都笼罩在一片肃穆而庄重的氛围中。

中央广场的北端，临时搭建的送行台简约而质朴，没有繁琐的装饰，只在边缘摆放着几盆从凡光学校移栽来的耐寒植物，叶片上还沾着晨露，如同孩子们清澈的目光，默默注视着即将启程的队伍。经过数日的紧急筹备，海外凡光探查小组已整装待发。这支队伍规模不大，仅有十人，却凝聚了此刻主世界凡光联盟所能调动的精华与希望，每一个成员的肩上，都扛着连接远方、守护凡光的使命。

老鬼站在队伍最前方，褪去了往日驿站老板的宽松衣袍，换上了一套深棕色的耐磨皮质护甲。护甲的接缝处用细密的丝线缝合，边缘虽有些磨损，却被打磨得光滑，看得出是历经风霜的老物件。外面依旧罩着他那件标志性的深色旅行斗篷，斗篷的下摆被风吹得微微飘动，露出腰间悬挂的凡光驿站木牌——那木牌已经被摩挲得发亮，上面的“凡光”二字刻痕深邃，是他半生漂泊的见证。他的背上，负着一把造型朴实无华的长刀，刀鞘是普通的黑木所制，没有任何纹饰，却保养得极好，隐隐能闻到淡淡的桐油香气。这是他沉寂多年后，再次为自己配备武器，刀身未开刃时，是守护的象征；一旦出鞘，便会为凡光的信念而战。作为探查小组的牵头人，他跑遍大半个主世界的野外生存经验、对危险的敏锐直觉，以及管理驿站多年锤炼出的协调能力，都是这趟未知旅程不可或缺的底气。他的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在晨光下格外清晰，眼神却不再是过去的冷漠与算计，而是沉淀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决断，如同深潭般平静，却藏着翻涌的力量。

艾拉站在老鬼身侧，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蓝色监测服勾勒出干练的身形。监测服的袖口和领口缀有银色的加强型共鸣符文，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这是她连夜修改设计的成果，能增强仪器与凡光能量的感应。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防风防水短斗篷，斗篷的口袋里露出半截记录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与数据。她的行囊看起来不大，却被塞得满满当当：便携式能量监测仪、高灵敏度信号接收器、记录用的羊皮卷、备用能量水晶，还有一份抄录了星落遗迹星轨图与海外信号数据的加密手册。她的头发被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已经提前进入了工作状态，大脑中不断演算着可能的航线、能量节点分布，以及应对风暴、未知生物或能量紊乱的突发方案。她是小组的眼睛和大脑，负责导航、信号解析与一切与技术、能量相关的判断，她的精准与冷静，是队伍在黑暗中寻找方向的关键。

托尔也来了。他原本可以留在红石矿村，继续打理他的矿石学堂，看着孩子们在矿石能量的滋养下成长。但当莱昂带着议会的请求找到他，询问他是否愿意以矿石能量技术顾问的身份加入探查小组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此刻，他穿着一身结实的矿工工装，裤腿卷起，露出粗壮的小腿，外面套着一件轻便的皮甲，皮甲的胸前缝着一块小小的红石碎片，是矿村孩子们亲手为他镶嵌的，据说能带来好运。他的巨大行囊里，除了个人物品，还装满了各种经过测试的矿石样本：能储存能量的蓝纹石、能增强共鸣的青金石、能发出微光的萤石，还有几台他亲手制作的小型矿石共鸣装置。他的大手紧紧握着一把沉重的地质锤，锤头被磨得发亮，这既是勘探矿石的工具，也是危急时刻的武器。他那张朴实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矿工特有的坚韧，以及对未知能源的好奇与期待。红石矿村的矿石能量与星落遗迹的星轨能量有着隐隐的共鸣，他希望能亲自去验证这份联系，为矿村，也为整个凡光网络找到新的可能。

除了他们三位核心成员，队伍中还有四名精心挑选的凡光骑士。他们并非出身贵族，而是从凡光骑士团的普通成员中脱颖而出，凭借的是对凡光信念的坚定践行，以及过硬的身手与品格。他们穿着统一的银灰色轻甲，甲胄上刻着简洁的凡光纹路，后背背着镶嵌着凡光晶石的盾牌与长剑，腰间挂着统一的身份令牌，上面刻着各自的名字与“凡光守护者”的字样。他们站得笔直，如同挺拔的青松，眼神坚定，沉默而可靠，是队伍最坚实的屏障。此外，还有两名来自西风商道凡光驿站的资深向导，他们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是常年与风浪、戈壁打交道的老手。他们熟悉沿海的每一处暗礁、每一段洋流，拥有丰富的航海经验，行囊里装着海图、罗盘和应对海上危机的工具，是队伍安全抵达东极驿并找到合适船只的关键。

莱昂、汉斯、卡尔、小雅，以及凡光议会的其他主要代表，都来到了广场为他们送行。莱昂穿着凡光议会的制式长袍，胸前的凡光胸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脸上带着沉稳的神色，眼神中却藏着难掩的牵挂。汉斯依旧穿着他的面包房围裙，围裙上还沾着些许面粉，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里面装满了他连夜烤好的硬壳面包和肉干，是特意为长途航行准备的。卡尔穿着一身干练的皮制制服，腰间挂着他的执法记录仪，作为议会的执法负责人，他已经提前协调好了沿途驿站的接应工作，确保队伍一路畅通。小雅抱着她的画板，画板上盖着一块素色的布，里面是她和孩子们连夜绘制的画作，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中却满是不舍。

广场周围，聚集了许多闻讯而来的圣城居民。有平民区的老人，拄着拐杖，脸上布满皱纹，却眼神坚定；有凡光学校的孩子们，被家长牵着手，手里举着自己画的“光之船”“灯塔”，小声地为队伍加油；还有骑士团的其他成员、面包房的伙计、驿站的工作人员……他们沉默着，目光追随着探查小组的身影，充满了敬意与祝福。

“物资已经全部检查完毕，通过驮兽队先行运往东极驿了。”莱昂走到老鬼面前，将一份盖有凡光议会印章的文书郑重地交给他。文书的纸张是特制的，防水防潮，上面的字迹由议会秘书亲笔书写，清晰而有力，“这是议会签署的正式授权书，在圣城所有属地及盟友范围内，你们可以请求一切必要的协助，包括物资补给、人员支援和信息共享。”

老鬼接过文书，仔细折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拍了拍胸口，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鬼爷我跑了大半辈子商道，什么风浪没见过？这次不是为了金币，是为了‘光’。我会把每个人都安全带出去，也会把海外的消息带回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莱昂又走到艾拉面前，语气柔和了许多：“监测站的工作，我已经安排了可靠的人手暂时接替。艾拉，一路上的能量监测和信号追踪，就拜托你了。记住，安全第一，如果事不可为，不必勉强，及时撤回。”

艾拉微微颔首，推了推鼻梁上的特制目镜——这目镜能增强对能量信号的感知，是她特意为这次旅程改装的。“明白，莱昂议长。”她的声音冷静而专业，“我已经优化了星轨仪的数据模型，对oceanus-1信号的追踪精度提高了15%，并且携带了三台备用监测仪，确保数据采集不会中断。我会在沿途建立临时监测点，定期通过共鸣石传回信息。”

最后，莱昂走到托尔面前，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托尔，矿村的矿石能量研究，可能会在这次探查中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路上照顾好自己，有任何需要，随时通过共鸣石联系。”

托尔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格外朴实：“俺晓得，莱昂议长。埃里克要是知道俺能带着矿村的光走出去，肯定也会高兴的。俺会仔细记录海外的矿石情况，说不定能找到让矿村能量更强的办法。”

小雅抱着画板，走到队伍前面，将一卷用红绳系好的画纸递给艾拉：“艾拉姐姐，这是我和星芽，还有学校里其他孩子一起画的。”她轻轻展开一角，露出上面稚嫩却充满力量的图案：太阳在天空中微笑，星辰点缀在海面，一艘发光的船正朝着灯塔的方向航行，船上的人伸出手，与灯塔的光芒相连，“上面有我们心中照亮远方的光，送给你们，带在路上。希望它能像凡光一样，为你们指引方向，驱散黑暗。”

艾拉接过画卷，指尖触及画纸，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孩子们无意识注入的微弱凡光能量。她展开画卷，仔细看着那些充满童趣的图案，画中的灯塔与星芽石板上的灯塔隐隐呼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冰冷严谨的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柔和，轻轻卷好画卷，放进行囊最深处，那里是她存放最重要物品的地方：“谢谢，小雅。这比任何护身符都有用，我会好好保管它。”

汉斯提着布包，走到队伍面前，将包递给老鬼：“老鬼兄弟，这里面是我连夜烤的硬壳面包和肉干，面包耐放，肉干管饱。到了海上，新鲜食物少，你们可一定要按时吃饭，别亏了身子。”他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还有，这几包是调味粉，路上吃的东西可能单调，撒一点提提味。”

老鬼接过布包，掂了掂分量，笑着拍了拍汉斯的肩膀：“谢了，老伙计。有你的面包，这一路就算吃不上山珍海味，也不会委屈了肚子。”

卡尔走到骑士们面前，逐一检查了他们的装备，沉声说道：“沿途的驿站我已经打过招呼，会为你们提供补给和修整的地方。遇到危险，优先保护艾拉女士和托尔先生，他们的技术和知识对这次探查至关重要。记住，你们是凡光的守护者，既要勇敢，也要谨慎。”

“是！”四名骑士齐声回应，声音洪亮，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动。

就在这送别仪式即将结束之际，广场的边缘，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亚欧依旧背着那个简单的帆布行囊，行囊上缝着一块小小的凡光石碎片，穿着一身朴素的旅行者衣袍，衣袍的下摆因为长期行走而有些磨损。他的手中，捧着一本已然厚重的《凡光录》第一卷，羊皮纸的封面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用烫金的字体写着“凡光录”三个字，是他用凡光能量亲手镌刻的。他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广场上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缓步走到送行队伍的前方，目光平静地扫过即将出发的探查小组，又看向莱昂和所有议会代表，最后落在广场周围的平民身上。他的眼神温和却坚定，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智慧与悲悯。

“莱昂，诸位议员，各位同胞。”亚欧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我来到圣城，本是为了记录下凡光在这片土地生根发芽的历程，完成《凡光录》的第一卷。如今，第一卷已然完成，它记录了我们如何从黑暗蠕虫的肆虐中走出，如何将微小的善意汇聚成照亮世界的光芒，如何建立起凡人共治的凡光议会。”

他举起手中的《凡光录》，羊皮纸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这本书里，有格林小镇篝火旁的守望，有红石矿村矿石中的能量，有西风商道驿站里的互助，有圣城广场上的信念。它记录的，不是某一个人的功绩，而是每一个坚守善意的凡人的故事。”

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东方的天际，那里是海洋的方向，是海外信号传来的方向，眼神中带着一种悠远的期盼：“但是，记录的完成，并非故事的终点，而是另一段征程的起点。艾拉女士的监测数据显示，海外有凡光的信号在微弱闪烁，如同风中残烛；老鬼先生的驿站网络，让我们看到了凡光连接的可能；小雅学校里，星芽那幅预示着‘树与灯相连’的画，更是告诉我们一个事实：凡光的守护，没有边界。”

他走向莱昂和议会成员，神情庄重：“圣城的凡光议会已经建立，凡人共治的基石已然铺就，主世界的秩序正在恢复。这里，已经不再需要一个记录过去的‘救世者’，而是需要无数个建设当下的‘守护者’。你们做得很好，比我所能想象的更好——你们用凡人的力量，撑起了一片光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