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东渡无尽海（1/2）

十日后，天衍宗东方三千里，望海崖。

此地已是大陆东极，崖高千仞，如巨剑劈开海天，崖下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咸湿的海风带着远洋特有的狂野气息，呼啸着掠过光秃秃的崖顶。云雾在崖腰缭绕，将尘世的喧嚣隔绝在后。

一艘长约三十丈、龙骨粗壮、通体由百年铁木精心打造、船身篆刻着繁复玄奥御风阵法的中型灵舟——“破浪号”，正静静悬停在崖外翻涌的云海之中。舟身流淌着一层淡淡的青色灵光，与天际融为一体，船首雕刻的天衍宗星辰徽记在灵光映衬下，隐隐生辉。这是云梦瑶凭借宗主令牌副令，从宗门舟船司调用来的最佳灵舟之一，以速度与坚固见长，足以抵御深海常见的风暴与寻常妖兽袭击。

舟首甲板，云梦瑶迎风而立。她一袭利落的青色劲装，衣袂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勾勒出挺拔矫健的身姿。海风拂乱了她额前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沉静如深潭的眸子。这双眸子此刻正遥望着东方那无边无际的蔚蓝，目光深处，有凝重，有决然，也有一丝对未知的探寻。

她身侧半步之处，站着一位身着玄色常服的青年，正是苏醒不久、脸色仍带着几分伤后虚弱的慕清弦。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原本如玉的面庞略显苍白，薄唇紧抿，眉宇间凝聚着一股经历生死大劫后沉淀下来的沉凝与锐利。紫眸中的星辰之光不似往日那般璀璨夺目，却更显深邃内敛，仿佛能将周遭的光线都吸入其中。

经过云梦瑶七日不眠不休、以精纯混沌灵力辅以珍稀丹药的悉心温养，慕清弦终于在三天前苏醒。虽然修为尚未完全恢复至金丹初期巅峰，北斗剑元也只恢复了五六成，体内经脉仍有些隐痛，但基本的行动与御敌已无大碍。他苏醒后，从宗主玄诚真人处得知了前因后果以及接下来的凶险征程，并未多言，只是找到云梦瑶，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明，有关切，有感激，有对她修为精进的惊异，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无需言说的坚定——此行，刀山火海，他必同行。

“感觉如何？伤势可还撑得住这远航颠簸？” 云梦瑶侧过头，目光落在慕清弦仍有些血色的侧脸上，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超越寻常同门之谊的关切。海风将她的声音吹得有些飘忽。

慕清弦微微颔首，声音因伤势初愈而略显低沉，却异常平稳：“无妨，已恢复大半，御剑飞行或可勉强，乘坐灵舟更无碍。此行凶险难测，多一人，总多一分照应。” 他顿了顿，紫眸转向云梦瑶，清晰地感应到她身上那筑基后期巅峰、浑厚凝练远超同阶的灵压，“倒是你，修为精进神速，恭喜。” 这话出自他口，已是极高的赞誉。

云梦瑶心道： “啧啧，难得啊，这冰块脸居然会说句像样的‘人话’了，还知道恭喜我？看来幽冥渊挡那一下，没把脑子打坏。不过……同生共死一趟，这关系好像没那么针尖对麦芒了？嗯，有个金丹期的强力打手（虽然是伤残版）同行，安全感确实提升了不少，至少遇到小怪不用我亲自撸袖子上了，能省不少灵力。”

“不过是侥幸有所领悟，加上之前……嗯，积累深厚了些。” 云梦瑶含糊地带过修为飙升的原因，不想多提混沌共鸣之事。她手腕一翻，将一个精致的储物袋抛给慕清弦，“里面是一些上品的‘回元丹’和‘润脉丹’，对你恢复剑元温养经脉有益。还有我让万象楼搜集的、关于无尽海的详细海图，以及一些记载海族势力分布、习性禁忌的典籍玉简，路上有空可以看看，知己知彼。”

慕清弦伸手接过，触手微沉。他没有推辞，只是点了点头，将储物袋收起：“多谢费心。” 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温度。他深知这些准备工作的细致与重要。

此时，负责操控灵舟的几名宗门执事弟子前来禀报，一切准备就绪。云梦瑶点头示意。

“启程！”

随着她一声令下，灵舟船身的御风阵法骤然亮起璀璨的青光，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船体轻轻一震，旋即化作一道流畅的青色流光，劈开云海，向着东方那水天一线的无尽蔚蓝，疾驰而去！速度快如离弦之箭，瞬间便将巍峨的望海崖甩在身后，成为遥远背景中的一个黑点。

进入船舱专门准备的静室，两人相对而坐。云梦瑶铺开那张巨大的兽皮海图，上面标注着星罗棋布的岛屿、危险的海流、已知的海兽巢穴以及模糊的势力边界。她的手指沿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航线缓缓移动，秀眉微蹙，似乎在计算着什么。慕清弦则闭目盘坐，双手结印置于膝上，周身有极淡的星辰光点隐现，正在缓缓运转北斗剑诀，温养着体内那如同受伤幼兽般蛰伏的剑元，力求尽快恢复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