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粮道风波(1/2)

甘泉宫的气氛,随着云中郡外那场遭遇战后的粮道被袭消息传来,骤然变得凝重压抑。

刘彻将一份来自大农令郑当时的紧急奏报狠狠掷在地上,竹简碎裂的声响让殿内侍立的春陀等人心头一颤。

“废物!一群废物!”刘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两万石军粮!就在离大营不到百里的地方被劫烧!沿线斥候是干什么吃的?护粮的军士都是泥塑木偶吗?!”

他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北伐是他登基以来最大胆、也最渴望的决策,容不得半点闪失。初战小胜带来的些许振奋,瞬间被这后勤上的挫折冲得七零八落。粮草不济,军心必乱,再精锐的军队也打不了仗。

丞相、御史大夫、大农令、少府等重臣都被紧急召至甘泉宫议事,人人面色沉重。郑当时更是脸色灰败,出列请罪:“臣督管不力,罪该万死。然粮道绵长,匈奴游骑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且今岁关东数郡夏粮因旱歉收,河南又有水患,仓廪本就不足,转运更是艰难……”

“朕不想听这些!”刘彻打断他,目光扫过众臣,“朕只问,如何解决?军粮必须按时足额送到前线!粮道必须保住!”

廷议持续到深夜。最终定下几条应急之策:从巴蜀、荆楚紧急调运粮食北补;征发更多民夫,加派精锐骑兵分段护卫粮道;严令各郡国,务必完成加征份额,违者严惩不贷。

这些措施,无一不意味着对民间更沉重的压榨和负担。但此时此刻,刘彻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北伐的齿轮已经启动,不能停下,只能加力。

散朝后,刘彻回到寝殿,只觉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那种熟悉的、仿佛内心被掏空一块的烦躁与无力感再次袭来。他渴望掌控一切,渴望超越凡人的局限,可现实却总有无数的意外和掣肘。

“春陀,传徐生。”刘彻揉着眉心,声音疲惫。

徐生很快到来。在甘泉宫这远离朝堂喧嚣的环境中,刘彻练习导引之术的时间反而更多了。那些玄奥的呼吸法门和冥思,似乎能让他暂时从繁杂的军政事务和内心的焦灼中抽离出来,获得片刻的安宁,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极其模糊却让他心悸的、关于无尽黑暗与星光的碎片。这让他对徐生所言,更多了几分将信将疑的倚重。

“陛下心绪不宁,气息紊乱。”徐生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可需贫道为陛下行导引安神之法?”

刘彻摆摆手:“不必。朕只是……心中有惑。道长曾言,修道之人,当超脱物外,不为俗务所扰。然朕身为天子,肩负江山社稷,万千子民,又如何能超脱?这北伐大业,耗竭心力,却仍波折不断……”

徐生心中叫苦,这等帝王心术与军政大事,岂是他一个方士敢妄言?他只能含糊道:“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天命护佑。眼前小挫,乃天将降大任之考验。陛下修持导引,澄澈心神,或能更明澈观照时势,做出圣断。至于超脱……陛下心怀天下,此乃大功德,亦是大修行,非寻常避世修道可比。”

这番话,既拍了马屁,又给了刘彻继续倚重导引之术的理由,还将他的帝王责任与“修行”挂钩,可谓圆滑至极。

刘彻听完,沉默良久。挥挥手让徐生退下。他需要的或许不是答案,只是一个能让他暂时喘息、自我说服的借口。

消息辗转传回长安,再通过窦老夫人的渠道,送到阿娇手中时,已是数日之后。

“……北伐粮道遇袭,损耗甚巨。陛下震怒,已下令从巴蜀、荆楚及东南各郡加急征调补运,并严令各郡国完成加征。民间恐有怨声。”吴媪低声禀报,脸上带着忧色,“老夫人担心,如此一来,咱们在东南的人,日子恐怕会更难,官府的盘查和赋税压力会加大。而且,严助那边,恐怕也会接到更紧迫的催缴钱粮的指令。”

阿娇放下手中的针线,眉头微蹙。北方的战事果然影响到了全局。严助的压力会增大,这意味着他可能没有太多精力继续“徐徐图之”的勘查,反而会更急切地寻求短期内能补充钱粮或兵员的方法。这对她那些力求低调、长远扎根的人,是个坏消息。

但危机中往往也蕴藏机会。

“告诉母亲和窦老夫人,”阿娇思索片刻,缓缓道,“让我们在会稽郡官府里的人,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向严助太守提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建议严助太守,与其强行加派赋税,激起民怨,不如设法‘开源’。”阿娇目光沉静,“比如,鼓励沿海渔民和越人扩大海产捕捞、晒制,由官府统一收购部分,或组织商队运往北方前线,换取急需的粮食、布匹甚至军械。海路运输,若组织得当,或许比陆路更安全快捷。再比如,对那些愿意主动缴纳钱粮或提供劳役协助转运的富户、大商贾,可许以未来海贸减税或其他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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