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处的吸引（1/2）

生态实验园的“小型污染泄露”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安南大学荡开几圈涟漪后，很快便沉寂下去。官方发布了简短的说明，重申是某种“未知腐生菌群”引发的局部生态异常，已被成功控制并清理，提醒师生注意个人卫生，发现不明黏液及时上报云云。大多数学生讨论了一两天，便被新的课程、社团活动和娱乐八卦吸引了注意力。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但林天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清晰的啃噬声和事后听到的关于“黏液”与“监控雪花”的描述，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这不再是模糊的预感或遥远的威胁，而是发生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诡异事件。那个“东西”确实存在，并且有能力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潜入被“净化屏障”笼罩的校园内部进行活动。

恐惧依旧存在，但另一种情绪——一种近乎病态的好奇与难以抑制的吸引——开始在他心中疯狂滋生。每当他望向西北角那片已被临时封锁的区域，甚至只是想到那个方向，身体深处就会泛起一种奇异的悸动，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与他体内新生的某种东西产生着共鸣。

他变得有些魂不守舍。课堂上，他无法集中精神，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试图穿透浓雾，感知那片区域的动静。夜里，他失眠得更厉害了，脑中的嗡鸣声似乎总在提醒他那个未知世界的存在。他甚至开始做一些更加支离破碎的梦，梦中不再是单纯的雾气，而是出现了扭曲的、充满粘液的黑暗通道，以及某种缓慢蠕动、散发着冰冷饥饿感的庞大阴影。

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下去了。如果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并且可能带来危险，他至少需要知道那是什么，如何应对。逃避和 ignorance（无知）并不能带来安全，反而会让他像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同学一样，在真正的危机降临时毫无防备。

周四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天色已因浓雾而提前昏暗。林天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图书馆。他背着书包，装作随意散步的样子，朝着校园西北角走去。

越靠近生态实验园，那种奇异的悸动感就越发明显。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混杂在湿冷的雾气中，普通人几乎无法察觉，却让林天的胃部一阵紧缩。他能感觉到，周围的“背景音”也发生了一丝变化，那种低沉的嗡鸣中，夹杂进了更多细微、混乱的嘶嘶声，仿佛有许多看不见的小东西在躁动。

生态实验园的外围拉起了黄色的警戒带，上面印着“环境维护，请勿靠近”的字样。几间老旧的玻璃暖房在雾中沉默地矗立着，其中一间正是事发地点，窗户被从里面贴上了不透明的遮挡物。

林天没有试图跨越警戒带，他只是沿着外围缓慢踱步，同时全力放开自己的感知。他闭上眼睛，努力屏蔽掉远处传来的学生嬉闹声和车辆驶过的噪音，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警戒带内的区域。

起初，依旧是那片混乱的背景杂音。但渐渐地，他捕捉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在事发暖房所在的位置，空气中残留着一种冰冷的能量痕迹，像是一块看不见的寒冰，仍在向外散发着细微的波动。这种波动让他感到极其不适，却又诡异地熟悉，与他自身在某些时刻（比如梦中，或者情绪剧烈波动时）体内流转的那丝冰凉力量，似乎同出一源，但更加狂暴、混乱，充满了纯粹的破坏欲。

他甚至能隐约“看到”——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感知——一些残留在泥土和植物叶片上的、极其微小的暗色斑点，它们散发着微弱的腐化气息，正在缓慢地侵蚀着周围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