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阻超凡佳人双护玉 欣聚党恶子独承家(1/2)
话说王夫人打发人来叫宝钗过去商量和尚索银的事,宝玉听见 “和尚” 二字,心口一热,脚步轻快地独自往前头跑,嘴里乱嚷:“我的师父在那里?” 叫了半天没见人影,只得往外走,见李贵正拦着个和尚不让进。宝玉急忙说道:“太太叫我请师父进去!” 李贵松了手,那和尚便摇摇摆摆往里走。宝玉瞧他满头癞疮、浑身腌臜破烂,模样和自己魂游幻境时所见的一模一样,心口发跳,眼神发亮,上前深深施礼,连叫:“师父,弟子迎候来迟!” 那和尚却冷冰冰道:“我不要你们接待,只要银子,拿了来我就走。”
宝玉听他说话毫无道家风范,又想起 “真人不露相” 的话,手心冒汗,笑道:“师父不必性急,家母正在料理银两,请坐下略等片刻。弟子斗胆请问,师父可是从‘太虚幻境’而来?” 那和尚嗤笑一声:“什么幻境,不过是来处来、去处去罢了!我是送还你的玉来的。我且问你,那玉是从哪里来的?” 宝玉一时语塞,如遭当头一棒,脑子嗡嗡作响,定了定神说道:“你也不用银子了,我把那玉还你罢!” 那和尚笑道:“也该还我了。”
宝玉不答,转身就往院内跑,见宝钗、袭人都去了王夫人那里,忙从床边取下通灵宝玉,攥在手里往外走。迎面撞了袭人一个满怀,袭人唬得肩头一颤,连忙拉住他:“太太说让你陪着和尚,她在那里凑银子,你回来做什么?” 宝玉道:“你快去回太太,不用张罗银子了,我把这玉还了他就是!” 袭人脸色发白,手指攥得宝玉的衣袖发皱:“这断使不得!那玉就是你的命,他拿去了,你又要病倒的!” 宝玉道:“如今我不再病了,心里透亮得很,要这玉何用!” 用力摔脱袭人,拔腿就走。
袭人急得喉咙发紧,哭喊着追赶:“你回来!我告诉你一句话!” 宝玉回头道:“没什么可说的!” 袭人顾不得体面,一边跑一边嚷:“上回丢了玉,几乎把我的命要了!刚找回来,你又要拿去,你活不成,我也活不成!你要还他,除非先叫我死!” 赶上一把抱住宝玉的腰,死活不放,哭喊着坐在地上。屋内丫头听见动静赶来,见两人扭作一团,连忙飞报王夫人。宝玉越发急躁,伸手去掰袭人的手,袭人心疼得皱眉,却死死攥着不放。
紫鹃在屋里听见宝玉要还玉,心口一紧,把素日冷淡宝玉的心思抛到九霄云外,连忙跑出来帮着抱住宝玉的胳膊。宝玉虽是男人,用力挣扎,怎奈两人双臂紧紧箍着,胸口起伏不停,喘着粗气道:“为一块玉这样死命阻拦,若是我一个人要走,你们又能怎样?” 袭人、紫鹃听了,眼泪直流,喉咙哽咽,哭得浑身发抖。
正在难分难解,王夫人、宝钗急忙赶来,见这光景,王夫人眼圈发红,声音发颤:“宝玉,你又疯了吗!” 宝玉见王夫人来了,知道脱不了身,只得喘着气陪笑:“这有什么,又叫太太着急。他们大惊小怪的,那和尚要一万银子,少一个不行,我故意拿玉还他,就说玉是假的,他见我们不希罕,自然随便给些就过去了。” 王夫人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怎么不早说,叫他们哭成这样。银子好办,把我的头面折变了也够了。” 宝钗走上前,从宝玉手里拿过玉,说道:“你不用出去,我和太太给他银子就是。” 宝玉道:“玉不还他也行,只是我得当面见他一见。” 袭人仍不肯放手,宝钗道:“放了他罢,没事的。”
袭人只得松手,宝玉笑道:“你们原是重玉不重人。如今放了我,我便跟着他走,看你们守着玉有什么用!” 袭人心里一慌,还想拉他,又碍着王夫人、宝钗的面,只得作罢。宝玉一撒手就走,袭人忙叫小丫头去三门口吩咐焙茗:“告诉外头照应着二爷,他有些疯魔了!”
王夫人、宝钗坐下,袭人把宝玉的话细细说了,两人仍是放心不下,又叫人出去打听。小丫头回来回话:“二爷真有些疯了,求着和尚带他去,和尚说要玉不要人!” 宝钗急得两眼直瞪,半句话说不出,正要叫人拉宝玉进来,只见宝玉笑嘻嘻地进来说:“好了好了,他走了!” 王夫人不信,隔着窗户问小厮,小厮回说:“和尚真走了,说不要银子,只要宝二爷时常去他那里走走,诸事随缘。” 王夫人道:“原来是个好和尚,你们问他住在哪里?” 小厮道:“他说二爷知道。” 王夫人问宝玉,宝玉笑道:“说远就远,说近就近。” 宝钗皱眉道:“你醒醒罢,别尽着迷!老爷太太疼你,还盼着你功名长进呢。” 宝玉道:“我说的就是功名!‘一子出家,七祖升天’,这不是大功名吗?” 王夫人听见,胸口抽痛,眼泪掉下来:“我们家运怎么这样!四丫头要出家,如今又添出一个来,这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宝钗连忙上前劝慰,宝玉道:“我不过说句顽话,太太又认起真来。”
正闹着,丫头来回:“琏二爷回来了,颜色大变,要请太太说话。” 王夫人吃了一惊,道:“叫他进来,都是自家人,不用回避。” 贾琏进来给王夫人、宝钗请了安,眼圈儿一红,眼泪掉下来:“刚接了父亲的书信,说他病重得很,叫我立刻就去,迟了恐怕见不着面了。” 王夫人道:“书上写的是什么病?” 贾琏道:“起初是感冒风寒,如今转成痨病,危急得很,专差人连夜赶来的。侄儿必得就去,只是家里没人照管。蔷儿、芸儿虽说糊涂,到底是男人,外头有事能传个话。秋桐天天哭着要走,我叫他娘家的人领回去了,倒省了平儿好些气。巧姐没人照应,还好平儿心善,妞儿也明白,就是性子比他娘还刚硬,求太太时常管教。” 说着,从腰里掏出小绢子擦眼,手指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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