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蛙》（2/2）

傍晚时分，喧嚣渐止。新家的第一次家宴在宽敞的餐厅里举行。大大的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既有本帮菜的浓油赤酱，也有清淡适口的家常小炒，香气四溢。四位保姆手艺不凡，很快就张罗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举杯庆祝乔迁之喜。龚父发表了简短的感言，感谢儿女们的辛劳，也对未来的生活表达了美好的祝愿。气氛温馨而热烈，杯盏交错间，欢声笑语不断。许多鱼和小表弟早已忘了下午的“魔法事业”，埋头对付着碗里的油爆虾和红烧肉，吃得满嘴流油。

晚饭结束后，大舅哥一家和妹妹妹夫帮忙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告辞，约定周末再聚。龚父龚母毕竟年岁大了，忙活了一天，脸上已显疲态，由保姆扶着回了二楼的卧室休息。许多鱼和小表弟玩累了，也被龚雪赶去洗漱睡觉。四位保姆手脚利落地开始收拾餐厅和厨房的残局。

偌大的洋房渐渐安静下来。白日的热闹褪去，夜晚的宁静笼罩下来。龚雪安排好孩子和老人，也感到些许疲惫，对许愿轻声说：“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也别忙太晚。”

许愿点点头：“好，我去书房坐会儿。”

他独自一人走进了书房，书房里的家具大多是旧物，带着岁月的痕迹，但擦拭得一尘不染。那台崭新的电脑安静地放在宽大的书桌上，屏幕是暗的。

许愿没有开电脑，也没有开明亮的顶灯，只拧开了书桌上那盏绿罩子的旧台灯。昏黄而温暖的光线，立刻在桌面上圈出一片宁静的区域。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稿纸，又取出一支用了多年、笔尖已磨得十分顺手的钢笔。

他拧开墨水瓶，给钢笔吸饱了蓝黑色的墨水。笔尖在稿纸上方悬停片刻，然后，他沉心静气，在第一页的顶端正中央，缓缓写下了书名号，以及一个单字书名：

《蛙》

墨迹在纸上缓缓洇开，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全书三十五万字，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工程。那些关于生命、关于繁衍、关于时代与个体命运的复杂故事，早已在他心中酝酿多时。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笔尖落下，在标题下方，写下了小说的第一行字。钢笔划过稿纸，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春夜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