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上海文艺发刊(1/2)

一九九七年二月十五日上午十点,笔尖在稿纸的最后一个句号上轻轻一顿,仿佛为一段漫长的旅程画上了休止符。

《独龙江上的小学》,全书十二万字,完稿。

成功的喜悦稍纵即逝,一股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悄然弥漫心头。他下意识地拿起书桌上的电话,手指习惯性地拨向那个熟悉的号码——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叶冰如编辑。

动作在半空中僵住。

是啊,叶姐已经正式退休,虽然她离开前,郑重地将社里几位能力出众的年轻编辑介绍给他,反复叮嘱“以后稿子交给他们,我放心”,但近二十年的默契与情谊,又岂是简单的交接所能替代?

那是一位从他二十岁出头、还是个住在出版社招待所默默无闻的文学青年时,就一眼识出他才华的伯乐;是一位为他的《牧马人》《钟鼓楼》等作品一字一句斟酌、据理力争的优秀编辑;更是一位见证了他从青涩到成熟、从孤独到成家立业的人生挚友。那些深夜讨论稿件的电话,那些为某个情节争得面红耳赤后又相视一笑的瞬间,那些作品成功时共享的喜悦,那些人生低谷时无声的扶持……点点滴滴,汇聚成一条温暖而坚实的河流,滋养了他的创作生涯。

如今,这条河流似乎拐了一个弯,流向了他无法触及的远方。那种“再也不能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叶姐”的怅然若失,像窗外的微寒,细细密密地渗入心底。将《独龙江上的小学》这样一部凝聚了他对底层深切关怀的作品,再交给虽然专业但终究隔了一层的“新编辑”,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

一个念头逐渐清晰:是时候做出改变了。或许,将这部描绘希望的作品,交给一座同样充满活力、正在奋力书写中国新篇章的城市,交给一家与北京文坛气质迥异的新出版社,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他决定,将《独龙江上的小学》投给上海文艺出版社。地址,他记得是在绍兴路。许愿则被安排在隔壁一间舒适的休息室等候,茶水被细心地续上。

时间在安静的等待中流逝。许愿能隐约听到隔壁会议室里传来的翻动稿纸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低沉的、简短的讨论声。他心境平和,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也对上海文艺出版社的专业态度抱有期待。

下午四点刚过,会议室的门开了。李总编率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几位编辑,脸上都带着一种沉浸在精彩故事中尚未完全抽离的专注,以及难以抑制的兴奋。

李总编快步走到许愿面前,他的眼眶似乎有些微红,情绪明显十分激动。他再次紧紧握住许愿的手,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

“许愿同志!不,许愿老师!”他改了口,语气充满了敬佩,“我们……我们刚刚拜读完了《独龙江上的小学》!我只能说,这是一部了不起的作品!一部真正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时代佳作!”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绪:“您用极其朴实却又充满力量的笔触,描绘了独龙江峡谷的壮美与险峻,更深刻地刻画了在那片几乎与世隔绝的土地上,一群孩子和几位老师对知识、对改变命运近乎执拗的渴望与坚守。那个用背篓背着年幼弟妹来上课的小姑娘,那个在煤油灯下批改作业到深夜的知青老师……每一个人物都那么鲜活,那么感人至深!您的文笔,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于平淡中见惊雷,于细微处显真情!”

李总编越说越激动:“尤其让我们感动的是,我们都知道,您捐建了八百多所‘许愿希望小学’!您不是在书斋里凭空想象,您是真正将脚步踏进了泥土里,将心贴在了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身上!这部《独龙江上的小学》,是您用脚步丈量、用心血浇灌出来的!这不仅仅是一部文学作品,更是一份沉甸甸的社会责任和博大的情怀!”

他环顾了一下身边同样激动的编辑们,斩钉截铁地当场拍板:“许愿老师,这部书,我们上海文艺出版社出了!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质量出版!今天已经是二月十五号,我决定,就在三月一日,作为重点书目全国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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