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独龙江上的小学》（1/2）

1997年2月5日清晨，滇西北高原的群山还笼罩在浓雾中，许愿随着上海市教育局的考察车队，当车最终停在独龙江乡一处废弃的村办企业厂房前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从大城市来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里是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独龙江乡，中国最偏远、最贫困的地区之一。废弃的厂房墙皮剥落，窗户用塑料布勉强遮挡，门口歪歪扭扭挂着一块木牌，用粉笔写着独龙江第二许愿希望小学临时教学点。

二百一十二个孩子早已整整齐齐地站在寒风中等待。他们大多穿着打满补丁的单衣，小脸冻得通红，脚上的胶鞋沾满泥浆，但每个人的眼睛都亮得惊人。当看到考察团下车时，孩子们齐声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站在最前面的是三位老师——他们都是当年的上海知青，如今都已年过半百。为首的张建设老师今年五十有二，头发已经花白，戴着一副用胶布缠了又缠的眼镜。他快步迎上来握住许愿的手时，许愿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微微颤抖。

许愿同志，可把您盼来了！张老师的声音哽咽着，孩子们知道您要来，激动得昨夜没睡好觉。

走进所谓的，许愿的心被狠狠揪紧了。厂房里没有课桌，孩子们坐在用砖头垫高的木板上，膝盖就是书桌。黑板是用木炭涂黑的墙壁，粉笔已经短得捏不住。墙角堆着土豆和玉米——这是孩子们中午的伙食。

这里原本是村办编织厂，十年前就倒闭了。张老师低声解释，我们就在这儿教了整整八年。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最怕的是山体滑坡……

开学仪式在厂房前的空地上举行。当孩子们开始表演节目时，天空飘起了细雪。

第一个节目是独龙族民歌合唱。孩子们用清亮的嗓音唱着古老的歌谣，虽然歌词听不懂，但那旋律中蕴含的坚韧与希望，让在场所有人都红了眼眶。接着是诗朗诵《我的理想》——一个穿着补丁最多的小女孩走上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我的理想是当一名老师，像张老师一样，让大山里的孩子都能读书。

表演到一半时，意外发生了。由于天气太冷，音响设备突然失灵。就在工作人员手忙脚乱时，孩子们却自发地手拉手围成圈，唱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没有伴奏，没有指挥，但那纯净的歌声在山谷间回荡，比任何音响都动人。

张老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这个在独龙江坚守了二十五年的硬汉，此刻哭得像个孩子。他紧紧握住许愿的手，粗糙的手掌像砂纸一样磨着许愿的皮肤：

许愿同志，您知道吗？他指着身后的孩子们，这些孩子，有的每天要走四个小时山路来上学，有的父母都出去打工了，跟着爷爷奶奶过。可他们还想读书，还想看看山外面的世界！

旁边女知青李老师抹着眼泪补充：去年有个孩子考上了县里的初中，全村凑钱送他出去。临走时那孩子说老师，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回来建设家乡。许愿同志，您真是一个伟大的作家，您为了孩子们的教育，真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许愿的眼眶也湿润了。他反握住张老师的手，声音有些发颤：张老师，您说错了。伟大的不是我，是你们这些留在贫苦地区教书的知青们。二十五年啊！人生有几个二十五年？你们本可以回上海，过舒服日子，却选择留在这里，守着这些孩子。

他转向所有老师，深深鞠了一躬：你们才是真正的烛光，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一点一点照亮孩子们的前程。这十年如一日的坚守，比任何小说都感人！

这番话让在场的知青老师们哭成一片。上海报社的记者不停地按动快门，记录下这感人至深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