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完稿与送电子表（2/2）

“呀！电子表？”林黛玉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辰，那份忧郁的薄雾顷刻间消散无踪。她惊喜地拿起小盒子，仔细端详着里面这个闪烁着未来感光芒的小物件，“真好看！这…这很贵吧？我在友谊商店的橱窗里见过，要外汇券的！”

“托朋友从北京带回来的。”许愿轻描淡写地说，看着她欣喜的模样，心里也暖暖的，“想着你看剧本、赶时间方便些。” 他知道她总是沉浸在角色里，对时间没有概念，排练迟到是常事。

林黛玉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将电子表取出来，笨拙地扣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深蓝色的表带衬得她手腕愈发白皙。她抬起手臂，对着阳光看那跳动的黑色数字，像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几乎透明的快乐。

“真轻！真亮！”她反复看着，手指轻轻触摸着光滑的塑料表壳和冰凉的液晶屏，“谢谢…我很喜欢！”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雀跃，那份属于林黛玉式的敏感和忧郁暂时被这小小的科技造物带来的新奇感冲淡了。她甚至孩子气地按了一下表壳侧面的小按钮，液晶屏瞬间亮起幽幽的绿色背光，在午后的阳光下并不明显，却让她又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看时间方便多了，”许愿看着她手腕上那抹跳动的深蓝，“以后排练别迟到了。”

“嗯！”林黛玉用力点头，将带着电子表的手腕小心地揣回棉大衣口袋里，仿佛揣着一个温暖的秘密，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如同穿透云层的阳光。

两人继续沿着湖畔漫步。话题从《家风》拍摄的趣事，聊到厂区文工团新排的舞蹈，又聊到许愿正在写的《雍正皇帝》。林黛玉对历史也颇有兴趣，尤其对雍正这个充满争议的帝王感到好奇。

“他…真的像书上说的那么刻薄冷酷吗？”林黛玉问，呼出的白气在围巾边缘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许愿看着冰封的湖面，声音沉静，“雍正继位时国库空虚，吏治腐败，他推行新政，整顿吏治，得罪了太多既得利益者。‘刻薄’之名，未必公允。他宵衣旰食，勤政至极，留下的朱批奏折堆积如山……是个真正想做事、敢做事的皇帝。”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研究后的笃定和对这个复杂君主的某种理解。

林黛玉听得入神，清澈的眸子映着雪光：“听起来…他其实很孤独？” 作为演员，她似乎更能捕捉到人物内心的情感底色。

许愿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高处不胜寒。尤其是在那样一个位置上，面对那样一个积重难返的局面。他的孤独，或许比他的‘刻薄’更真实。” 林黛玉的敏锐让他有些意外，也让他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有了更深的认识。

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公园里的广播喇叭开始播放悠扬的轻音乐，是《边疆的泉水清又纯》。不远处，几个穿着臃肿棉袄的孩子在结了冰的湖面上抽着陀螺，清脆的鞭响和欢笑声在清冷的空气中传得很远。

“下周还来吗？”分别时，林黛玉站在公园门口，手腕从口袋里伸出来一点点，露出那深蓝色的电子表带一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愿。

“来。”许愿肯定地回答，“雪化了，湖边的柳树该发芽了。”

林黛玉笑了，用力点点头，裹紧围巾，转身汇入下班的人流中，那抹深蓝色在她手腕上一闪一闪。许愿站在公园门口，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转身，朝钢厂家属楼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