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大桥下面》开拍（2/2）

引擎再次轰鸣，bj212调头，驶离这片充满工业质感和艺术创作气息的喧嚣之地。

回到书房，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婴儿细微的咿呀声和龚母轻柔的哼唱。许愿重新坐到书桌前，稿纸上“乾隆帝”三个字墨迹未干。他需要再次沉入那个金碧辉煌却也暗流汹涌的紫禁城。

钢笔在稿纸上疾走，沙沙声连绵不绝。乾隆的深思、帝王的孤独、朝堂的波谲云诡在笔端流淌。时间在字里行间悄然滑过，直到龚母轻叩房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进来，才将他从十八世纪的深宫拽回现实。

“歇歇，吃点东西垫垫。写了大半天了。”龚母的声音慈和。

许愿道谢接过，甜香暖糯的食物下肚，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窗外，天色已近黄昏。

许愿再次发动那辆墨绿色的bj212，汇入略显嘈杂的车流，朝着杨浦区的片场驶去。城市的霓虹开始闪烁，映照着车窗上模糊的流光。这一次，车内的暖气开得足足的，副驾驶座上放着龚母特意用保温桶装好的、加了姜丝的热鸡汤。

摄影棚外的空地上灯火通明，巨大的照明灯将一片搭建出的逼仄弄堂照得亮如白昼，却又在更远处投下浓重的阴影。许愿将车停在稍远的角落，没有进去打扰。他摇下车窗，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导演拿着扩音喇叭的喊话声，以及演员们对白的片段。寒风吹进来，带着片场特有的、混合着尘土、电线胶皮和汗水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厚重的摄影棚大门被推开，一股更强烈的光线和人声热浪涌出。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器材，演员们裹着厚厚的军大衣或羽绒服陆续走出来，脸上带着工作后的疲惫和放松。许愿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龚雪走在最后，依旧裹着那件军大衣，但里面秦楠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还没来得及换下。她脚步有些沉，脸上带着浓重的妆也掩盖不住的倦色，尤其是一双眼睛，红红的，带着明显的浮肿，显然是刚拍完一场重头哭戏。她低着头，似乎还没完全从角色的情绪里抽离，整个人显得格外单薄脆弱，与白日里出门时那个揣摩角色的演员判若两人。

许愿推开车门，快步迎了上去，什么也没问，只是张开手臂，将她冰冷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军大衣上带着片场里沾染的尘土和寒气，龚雪的脸埋在他温暖的颈窝里，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发出一声悠长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叹息。

“累坏了？”许愿低声问，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拍抚。

“嗯……”龚雪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下午拍仓库那场戏……秦楠抱着生病的孩子跪着求工头预支工钱……连着来了七八条……”她的声音哽住，似乎又回想起那绝望的情境，身体在他怀里又轻轻颤了一下。

许愿没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拥抱着她，用自己胸膛的温度去暖她冻僵的身体。过了好一会儿，龚雪才慢慢抬起头，眼睛依旧红肿，但眼神已恢复了些许清明，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赧然：“妆都哭花了，丑死了。”

“不丑。”许愿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痕，“秦楠很美，你也美。”他牵起她冰凉的手，“走，回家。妈炖了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