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万事俱备(1/2)
对有良心的人来说,世间上最好做的事,莫过于被人指指点点;世间上最难做的事,是守住本心、凭良心做事;而世间上最难面对的,是至亲之人含泪的哀求。
樊家老二本是杨参政的旧日同窗,两人自幼相识,交情匪浅。可如今,他们却站在了对立的两端。樊老二执意要扞卫共和,当众将参政院上下骂得一文不值,笔下文章更是如刀似剑,把“筹安会”比作北宋六奸,将杨参政骂做奸首蔡京。
这么一来,他索性辞官不做,日日以痛斥复辟为快。外头文人称颂他的人不少,都说他是“刀笔御史”再世,风骨铮铮。
可说到底外头的赞誉,到底当不了饭吃。“筹安会”权势正盛,那个人还敢用他?起初樊老二尚能以积蓄度日,但他为官清廉,本就家底微薄。
当年在京中买房、生子,早已耗尽所有。如今每月吃穿用度,加上两个孩子就读私立彼得堡学堂的学费,日子已到了等米下锅的窘境。唯一的出路,只有变卖房产、让孩子转学、租房度日。
为此,从不与他争执的妻子头一回红了眼眶,语带哽咽:“共和共和,共和与你有什么关系?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好好一个家就要被你折腾的散了。你可知这家里里外外花了我多少心血?打扫、修缮、布置,哪一样不是我张罗!了儿、诰儿身子那样弱,百日咳的汤药能断吗?一旦生了痨病孩子就白养了,共和共和,你跟你的共和过日子去吧!”
望着妻子泪流满面地嘶喊,两个孩子怯生生望着自己的眼神,樊老二心头那座名为“坚持本心”的高塔,第一次晃动了。他第一次恍惚起来——自己所坚守的,究竟值不值得?
就在此时,杨参政“适时”叩门来访,拱手一揖:“樊兄,多时不见,实在想念。听闻府上近来有些琐事……特来探望。看来杨某来得不巧,那便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又抽出一张银票,十分刻意将票面朝上,摆在桌上叩了叩,再一拱手,转身离去。
樊老二拂袖转身,这个朋友实在不愿多看他一眼,对着妻子冷声道:“把他送来的东西,都给我丢出去!”
谁知妻子快步走过去,一把拿起银票,只看一眼便失声惊呼:“了儿、诰儿,咱们家有钱了,你们不用转学了!”
两个孩子也围上去看,顿时欢呼雀跃。樊老二脸色铁青,走过去想斥责,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他撕开信函,里头竟是一纸任命书。妻子瞥见月俸数额,声音都颤了:“当家的,一个月八十块?咱们……咱们家撑得下去了!”
樊老二喉结上下动了动,终是仰首向天,悲声长叹:“老天爷,你这贼老天!诸位菩萨,你们开开眼啊!”语未尽,泪已满面。他终于,还是为五斗米折了腰。
这一切,都被门外的杨参政听得清清楚楚。他嘴角一勾,轻轻摇头,吩咐车夫起行。事实上,他再清楚不过了,眼前这一切,尽是他这段时间一步一步布下的棋。而这所有事情,也自会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事实证明,当上面有了明确的意思,下面的文人墨客反倒最懂得如何把事“办成”。至于是阳谋还是阴谋,那就难说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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