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斗蟋蟀(2/2)

“基本没输过!那些公子哥儿哪儿懂养蛐蛐?他们不是瞧不上我么?嘿,我家那只“黑沙青”一上场,杀得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李星翰越说越亢奋,满脸得意。

七哥听罢微微一笑,随手撂下茶碗说道:“成,明儿个就去凑个热闹。”两人约好次日午前一同赴局,定下五千两一局的赌注,数额小了,实在没意思。

李星翰匆匆出门传信,转眼便将赌局安排妥当。次日,他便引着七哥踏入茶楼。楼内早已人声鼎沸,乌泱泱围了好几圈,长条凳、八仙桌旁都挤满了看客,就等正主登场。

七哥不慌不忙,手中托一只老泥蟋蟀盆,身后跟着的仆人更是谨慎,一左一右捧着另外两个盆。

他大步流星走向中央主桌,将手中盆“咚”地一声搁在桌上,扬眉道:“别磨蹭,来吧。我还没吃饭,等会儿可还得下馆子。”

那两位少爷相视一笑,语气轻慢:“成啊,就跟您斗着玩玩。也让您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天津卫的虫。”

程序照旧,下注离手。待七哥将他那只“大将军”请出盆时,四周顿时一静——只见那虫生得铁砂项、正青皮,色沉底老、六足粗长,立定盆中如墨玉凝光,神气凛然。方才还喧闹的人群不由得屏息凝神,心道:这烟鬼,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开栅一刻,七哥的“大将军”如一道墨线疾射而出,只听“啪、啪”两声脆响,未等人看清,对方的虫已被猛地掀翻。青翅大将军毫不留情,追身又是一口。不过一照面,胜负已定。

七千两银票推至七哥手边,他面色如常,仿佛不过是收了一壶茶钱。

两位少爷交换一个眼神,向后一挑眉,一位面色白皙、眼神精亮的青年悄然上前,替换了原先的打草人。

这是他们早备好的杀局:先输一场,是为放长线;这第二局,才是真正收网时。任你七哥的虫再凶,也逃不过药草之功!

原来这斗蛐蛐之局,从来不止虫斗,更是人斗。寻常蟋蟀开牙需以草引导,而有赌处便有诈,那草若经药水浸泡,便能于刹那间定乾坤:有的能叫虫狂性大发,开栅一瞬打出“冲锋草”,可令其直扑狠咬、先声夺人;亦有能使之晕眩萎靡的“闷魂草”,只需轻扫两下,再猛的将军也成了软脚虾。

二人遂笑吟吟开口,语带激将:“七爷,下一局,一万两打底,花红另算,您敢不敢接?”

谁知七哥只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呷了口茶:“不敢。”

两人顿时一愣。

“我就这一只虫,难不成还让它连番恶斗?”七哥撂下茶盏,慵懒起身,“乏了,吃饭去。”

两位少爷如遭雷击,猛地指着仆人手中另外两盆:“您、您不是还有两盆吗?莫非是……怕了?”

七哥哈哈大笑,笑声陡然一收,目光如刀锋扫过:“老子养的蟋蟀,就跟老子一个脾气,就爱换房子住。今儿睡这盆,明儿睡那盆,怎么,犯王法了?”他边说边信手掀开另外两盆——盆盆皆空!

他随手掸了掸长衫,语气讥诮:“有些玩意儿,京城爷们儿早玩剩下了,就别搬来现眼了。”

说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出。唯留满堂愕然的看客,与面如死灰的二位少爷僵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