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石沉大海(1/2)
楚云飞那封耗费心血、字字泣血的《敬陈时事利弊疏》,彻底消失在权力的黑洞之中,再无回响。
日子一天天过去,陪都上空的压抑气氛有增无减。前线的败绩依旧不断传来,溃退的规模越来越大,失地的速度越来越快。洛阳告急!长沙吃紧!日军的兵锋似乎无可阻挡。军委会大楼里依旧忙碌,但那种忙碌更像是一种无头苍蝇般的混乱,各种互相矛盾的命令、推诿责任的争吵、以及徒劳的掩饰,构成了表面的喧嚣。蒋介石的震怒似乎并未转化为有效的应对策略,高层会议依旧在扯皮和空谈中消耗着宝贵的时间。
楚云飞在暂时的居所里,度过了最初几天的焦灼等待。他期望那封奏疏能像一记警钟,敲醒沉睡的巨人,哪怕换来的是申斥甚至惩处,至少表明他的声音被听到了。然而,什么都没有。没有召见,没有批复,没有哪怕一句口头的回应。那封凝聚了他满腔忧愤和救国之策的万言书,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种死寂般的沉默,比最严厉的驳斥更令人心寒。它无声地宣告:你的话,无足轻重;你的担忧,不值一提;这个庞大而腐朽的机器,依旧会按照它固有的惯性滑向深渊,不会因任何人的呐喊而改变方向。
最初的失望,渐渐转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凉和彻悟。楚云飞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永无止境的雨幕,只有眼底深处那最后一点希冀的火光,彻底熄灭了。他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他以为的“直言极谏”,在那些衮衮诸公眼中,恐怕不过是“狂犬吠日”,甚至是“大逆不道”。他们关心的,从来不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是自身的权位和派系的利益。在大厦将倾之际,他们首先想到的,依然是如何保全自己,如何争夺那即将沉没的船舱里最后一块木板。
一天傍晚,毛人凤意外来访,表面是“通报前线战况”,实则带着几分试探和警示。
“云飞兄,近日可好?”毛人凤呷着茶,语气看似随意,“前几日,听说你给委座上了个条陈?”
楚云飞心中冷笑,面上淡然:“不过是些书生之见,忧心时局,不吐不快。让毛主任见笑了。”
“唉,云飞兄赤诚为国,毛某佩服。”毛人凤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只是……如今局势复杂,有些话,说得太直太白,容易惹人误会啊。委座日理万机,忧劳国事,有些事……唉,未必能面面俱到。底下人办事,也各有难处。” 他话里有话,既是撇清自己(暗示奏疏未必到蒋手,或被人截留),也是提醒楚云飞“谨言慎行”,莫要再“惹是生非”。
楚云飞听出了弦外之音,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多谢毛主任提点。云飞明白了。此后自当恪尽职守,专心军事,其他事务,不敢再妄议。” 他清楚地看到了那条界线——他被允许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军事”执行层面,任何触及体制根本的“妄议”,都是禁忌。
毛人凤似乎满意于他的“识趣”,又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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