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经济战线的思考(1/2)

飞机穿越巴山蜀水的云雾,降落在贵州独山一处简陋的野战机场。湿冷的山风裹挟着硝烟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与重庆那种混杂着香水、煤烟与腐败气味的闷热截然不同。楚云飞踏出舱门,深吸了一口这熟悉而刺鼻的空气,仿佛要将积压在胸中的浊气一吐而空。金蝉脱壳,他终于离开了那座令人窒息的陪都,重新踏上了前线土地。

他被授予的“军事委员会少将参议”头衔,听起来位高,实则是个临时的、权限模糊的“钦差”角色,主要负责“督导”黔桂边境战事,协调各部,稳定战线。迎接他的,是当地战区的副参谋长和一些神情疲惫、军装沾满泥泞的军官。寒暄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虑和前线的吃紧。楚云飞没有耽搁,立即在警卫排的护送下,前往设在独山县城外的战区前指。

一路行来,触目所及,远比重庆听到的战报更为惨烈。溃退的士兵衣衫褴褛,拖着疲惫的步伐向后转移,眼神麻木。道路上挤满了逃难的百姓,扶老携幼,哭声、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被遗弃的辎重、损坏的车辆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独山县城虽未沦陷,也已半空,店铺关门,十室九空,只有荷枪实弹的军警在街头巡逻,更添几分肃杀。

抵达前指,一个设在一所废弃学校里的简陋指挥部,楚云飞立刻投入工作。听取汇报、查看地图、与各部队长官通话……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日军兵锋甚锐,国军各部番号杂乱,指挥不灵,后勤补给时断时续,士气低落,防线多处被突破,呈摇摇欲坠之势。他带来的“参议”头衔,在那些拥兵自重的军、师长面前,威慑力有限,更多是依靠他过往的战绩和不容置疑的强势态度,才勉强稳住阵脚,协调了几次零星的阻击和反击,暂时遏制了日军的快速推进。

然而,在紧张的军事部署之余,真正让楚云飞感到心惊甚至脊背发凉的,并非是前线的枪炮声,而是另一种无形却更具毁灭性的力量——经济崩溃的阴影。

在独山,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触摸到了国统区经济濒临绝境的脉搏。

首先是无处不在的通货膨胀。 战区拨付的经费,数额听起来巨大,但等到实物采购时,才发现已是杯水车薪。一碗普通的米粉,价格是重庆的数倍,更遑论药品、布匹、油料等军需物资。给士兵发饷的钞票,用麻袋装,却买不到多少实实在在的东西。当地商人囤积居奇,法币形同废纸,交易往往倒退到以物易物的原始状态。他看到士兵们领到军饷后,不是寄回家,而是立刻冲向尚在营业的商铺,抢购任何能买到的东西,因为晚一天,甚至晚几个小时,手里的钱就可能变成一堆废纸。这种货币信用的崩塌,比敌人的刺刀更摧毁军心民心。

其次是物资的极端匮乏。 前线部队缺粮、缺弹、缺药。士兵们面黄肌瘦,很多人的军装已破烂不堪。伤员得不到及时救治,不是因为军医不尽力,而是因为没有药品,没有纱布,甚至连干净的水都紧缺。他看到后勤军官为了一车粮食、几箱弹药,与地方官员、甚至与友军部队争得面红耳赤,几近火并。一种深沉的无力感笼罩着整个战线,这不是单靠勇气和战术所能弥补的。

再者是腐败的触目惊心。 尽管是在烽火连天的前线,贪污腐化依然无处不在。上面拨下来的有限物资,经过层层克扣,到士兵手中已所剩无几。一些军官利用职权,倒卖紧俏物资,中饱私囊。楚云飞甚至听闻,有部队主官虚报兵员,吃空饷,而前线士兵却在饿着肚子打仗。这种“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景象,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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