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子房弈天,熵影蚀阵(1/2)
袁天罡“星殒道消”燃命一击引发的逆乱风暴渐渐平息,擂台上空弥漫的星尘、记忆碎片与扭曲的能量余烬缓缓沉降,如同为这位以生命截断危局的智者举行的一场无声葬礼。玉碑上“拾贰点伍”的字样终于稳定下来,冰冷地宣告着比分迫近至东方 13.5 : 西方 12.5,分差仅剩一分。
空气凝滞得如同冻土。擂台上方,那道因逆乱风暴而产生的空间裂痕正在佛祖佛光的温养下缓慢愈合,发出细微的、如同冰层碎裂般的声响。西方神域方向,记忆女神谟涅摩叙涅身影虚幻,气息萎靡地退回阴影,显然袁天罡最后的反击让她付出了不菲的代价,短时间内难以再战。而东方阵营后方,独孤无忧在经历了方才那场能量连接被强行斩断与逆乱风暴的冲击后,似乎暂时“耗尽了力气”,周身那沸腾的灰色气韵平复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沉寂”,连那点右眼中的苍白虚影都黯淡了许多,仿佛陷入了某种深度的“休眠”或“蛰伏”。
但这种“平静”,反而更让人不安。就像一座刚刚剧烈喷发过的火山,表面覆盖着冷却的岩浆,内部却可能积蓄着更恐怖的能量,等待着下一个喷发口的出现。他身下地面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以及法身轮廓那细微却真实的模糊感,都在无声地诉说这具躯壳所承受的、已接近极限的负担。
东方阵营核心,沉默如渊。
云阳闭目调息,混沌丹田内归墟之力流转,将袁天罡最后那“星殒道消”中蕴含的决绝、牺牲与“逆转”法则的碎片小心吸纳、解析。袁先生的陨落,不仅是为了断掉敌人的毒计,恐怕也以自身为祭,留下了某种关于“异常能量节点”或“规则漏洞”的隐晦标记。云阳能模糊地感知到,在擂台法则的深层,多了几处微弱的、不自然的“星辉残响”,如同埋下的地雷。
苏小蛮的秩序神链已彻底转为“静默扫描”模式,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独孤无忧周身十丈的每一寸空间,记录着他哪怕最细微的能量波动、法则耦合度变化以及那灰色气韵的“惰性”或“活性”指标。任何异常,都将在第一时间触发警报。林清雪的世界树净化场域已重新构建,但比之前更加“内敛”与“针对性”,重点防范可能再次出现的外部精神污染渗透,同时对独孤无忧本身散发出的、那越来越难以界定的灰色气息进行尝试性的“隔离”与“惰性化”处理。
杨戬天眼已完全闭合,额间银痕却如同烙铁般发亮,显然在进行极高强度的、针对多重变量(独孤无忧状态、西方可能战术、擂台规则潜在漏洞)的复合推演。孙悟空盘坐在地上,金箍棒横放膝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棒身上敲击着某种古老的、充满战意的节奏,火眼金睛不时扫过西方神域,又瞥向独孤无忧,烦躁中压抑着火山般的战意。
老张的传音带着一种勘破迷雾后的冰冷锐利:“袁道友以身为祭,确实暂时切断了记忆深渊与无忧的直接连接,但也可能迫使那潜藏之物进入了更深层的‘潜伏’或‘蓄能’状态。它就像一颗不稳定的‘脏弹’,现在外壳看似冷却,内部却可能因为吸收了之前各种冲击(包括袁道友逆乱风暴的部分能量)而变得更加复杂、更具破坏力。下一次引爆,威力恐怕会远超以往。”
“更关键的是,”三藏法师的声音清澈而凝重,“西方显然已经找到了利用这一点的‘有效模式’。他们不需要直接控制或引爆无忧,只需要不断制造足够强烈、足够‘美味’的负面精神能量或法则扰动,投向这个方向,就能持续‘喂养’和‘刺激’那东西,同时极大牵制我方心神与战力。下一阵,他们必然会变本加厉。”
云阳缓缓睁开眼,眼底混沌光芒沉凝:“所以,我们不能只想着‘防御’和‘稳住’。必须主动出击,在下一阵,选择一位能从根本上‘干扰’、‘化解’甚至‘反制’这种战术的英灵。需要一位……擅于布局、能在大势层面做文章、其‘道’本身就能扰乱或吸收‘负面’与‘混乱’的智者。”
他的目光在英灵长河中逡巡,最终落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既能扶危定倾,亦能谋定后动;其智慧如海,其心志似铁,更难得的是,其“道”中正平和,却又暗含无穷变数,或许能应对当前诡谲局面。
“汉,张良,张子房。”云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道身着素色深衣、头戴纶巾、面容清雅俊逸、眼神温润却深不见底的身影,自时光长河深处缓步而来。他手中并无显眼法器,只虚握着一卷仿佛由无数棋局、谋略与天地经纬构成的《太公兵法》真意图卷,气息渊渟岳峙,不动如山。正是被誉为“谋圣”的留侯,张良。
张良对云阳等人颔首致意,目光扫过独孤无忧时,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与忧色,随即恢复平静,一步踏入擂台。
几乎在张良踏入擂台的同一时刻,西方神域深处,宙斯那因伤痛与接连受挫而变得愈发嘶哑、却也更加冷酷精准的声音响起:
“秩序?谋略?在永恒的‘混乱’与‘熵增’面前,皆是徒劳。这一次,让东方的智者,见识一下万物终将走向的……‘无序’本质。倪克斯的子嗣,长夜与毁灭的具现——摩罗斯(moros),该你出场了。”
这个名字一出,即便是西方诸神,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摩罗斯,命运三女神(摩伊赖)中司掌“死亡命运”、“毁灭”、“劫数”的黑暗神只,同时也是黑夜女神倪克斯之子。他并非以力量着称,而是象征着无可逃避的厄运、注定的毁灭以及万物趋于崩坏、混乱的“必然性”。
一道比黑夜更深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纯黑剪影,自神域最幽暗处“流淌”而出。他没有具体的五官与形态,轮廓不断变幻,时而如同垂死的老人,时而如同破碎的兵器,时而又化作一片不断扩散的、没有任何形状的黑暗。他手中,似乎托着一团不断自我湮灭、重组、散发出冰冷“无序”波动的灰白光团——那是“熵核”的象征。
摩罗斯的出场,意味着西方将战术从“精神污染”、“记忆挖掘”、“力量引爆”,上升到了更加抽象、更加根本的概念层面——直接动用“混乱”、“无序”、“毁灭必然性”的法则力量!这与之前赫尔墨斯体内深渊力量的“混乱”特性有相似之处,但更加“纯粹”,更加“本源”,也更难用常规力量对抗。其目标,显然不仅仅是对付张良,更是要用这种代表“万物终焉”的无序之力,去持续侵蚀擂台法则,干扰东方阵营的秩序与协作,并最大程度地“滋养”独孤无忧体内那代表“混沌”与“吸收”的潜在威胁!
玉碑光华流转,第二十七阵开启。西方派出了象征“毁灭必然”与“无序”的摩罗斯。
张良立于擂台,感受着对面那无声无息扩散开的、令人灵魂都感到本能排斥与冰寒的“无序”气息,眉头微蹙,随即舒展开来,温声道:“原来如此。以‘必然之毁’为刃,以‘无序之熵’为域。阁下所求,非一战之胜负,乃是欲乱此间天地之理,坏我辈协作之基。”
那不断变幻的纯黑剪影中,传出一阵如同金属摩擦、又似万物崩解低语的怪异声音:“谋圣……张良。你的智慧,你的谋略,你的秩序……在最终的‘无序’面前,有何意义?万物生而向死,秩序终归混乱,此乃宇宙铁律。何必徒劳挣扎?”
话音未落,摩罗斯手中的“熵核”光芒微微一闪。
“熵增领域——万物归寂!”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发,只有一种无声无息、却又无孔不入的“消解”与“混乱”之力,如同最致命的瘟疫,以摩罗斯为中心弥漫开来!领域所及之处,擂台的坚固法则似乎开始变得“松散”、“迟滞”;能量的流转出现不应有的“损耗”与“逸散”;甚至连构成物质的基本结构,都仿佛受到了微弱的、持续的“侵蚀”,趋向于解体和无序!
这不是攻击,而是环境的持续恶化!是“熵”——即系统混乱度——在这一小片区域被强行加速增加!
身处领域之中,张良立刻感觉到自身法力的运转效率在下降,神魂思维的清晰度受到干扰,就连他与《太公兵法》真意图卷之间的联系,都仿佛隔了一层不断增厚的毛玻璃。更可怕的是,这股“无序”之力,开始尝试渗透、瓦解他以智慧与谋略构筑的精神防御与推演架构!
摩罗斯的攻击方式,堪称无赖。他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用这种缓慢而坚定的“环境改造”与“法则侵蚀”,将对手拖入一个越来越不利于发挥、且自身状态持续下滑的泥潭!同时,那弥漫的“无序”波动,如同最上等的肥料,持续不断地飘向擂台外,试图融入独孤无忧周身的灰色气韵,为其“混沌”本质提供“理论支持”与能量补充!
张良深吸一口气,眼中温润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彻全局、执子落定的绝对冷静。他并未试图以力量强行驱散“无序”,也未被那“万物终毁”的宣言所动摇。
“天地虽有大化,四时亦有常序。”张良声音平和,却字字清晰,如同定海神针,“人道兴衰,固有定数,然亦在人为。阁下只见‘熵增’之终,却不见‘负熵’之能,不见生灵逆天改命、创造秩序之伟力。”
他缓缓展开手中《太公兵法》真意图卷。图卷并非纸张,而是由无数纵横交错的灵光线条构成,仿佛天地棋局、社稷图谱。
“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图卷光芒流转,张良以指代笔,在图卷上急速勾画!他并非攻击摩罗斯本体,而是以自身谋略真意为引,在熵增领域中,强行规划、构建!
一道道蕴含着特定秩序、逻辑与战略意图的灵光线条,自图卷中延伸而出,如同最精密的蛛网,开始嵌入、分割、引导那片正在不断“无序化”的领域空间!
张良在做的,是以人之“智谋”所化的“秩序架构”,去对抗、去管理、甚至去有限度地“利用” 那代表“自然无序”的熵增之力!
他将部分熵增之力引导向无关紧要的区域,任其消耗;
他将另一部分熵增产生的“混乱”与“随机性”,纳入自己的谋略推演模型,作为“不可预测的变量”进行考虑和应对;
他甚至尝试以灵光线规划出几个微型的“低熵区”,作为自身力量运转与思维推演的“根据地”!
这不是硬碰硬,而是最高明的“治理”与“博弈”!如同治理洪水,不是堵,而是疏,是导,是在洪水泛滥中保住关键的城池与农田!
摩罗斯那变幻的剪影似乎停滞了一瞬,显然没料到张良会用这种方式应对。纯粹的“无序”遇到精密的“秩序架构”与“战略规划”,其侵蚀效率竟然大打折扣!对方没有试图消灭“无序”,而是承认它的存在,并试图将它纳入一个更大的、受控的“系统”中进行管理!
“徒劳的架构……终将被熵海淹没……”摩罗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被触动的愠怒,熵核光芒增强,领域的侵蚀与混乱之力开始加剧,并更加集中地涌向张良构建的灵光线条与“低熵区”,试图从根基上瓦解这些“秩序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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