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虚实语(1/2)
马车碾过盆地边缘的湿泥地,发出噗叽的闷响,仿佛每一寸土地都在车轮下吐纳着雾霭的气息。车辙在灰黑色的泥地上压出两道深痕,边缘翻卷的泥土带着湿润的光泽,那些被碾压过的地方,生脉光粒正随着浓重的水汽缓缓升腾,在车后拖出一条淡淡的白霭,宛如一条在雾中蜿蜒的玉带。光粒与雾霭相触时,会爆出细碎的银芒,像撒在雾幕上的星子,明灭不定。
明澈坐在车辕边,指尖轻捻着剑穗,第七瓣同心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扫过路边的蕨类。那些深绿的叶片上,立刻凝结出半透明的水珠,水珠顺着叶脉滚落,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湿圈,圈里的泥土颜色会由深转浅,再由浅转深,往复三次才稳定下来 —— 那是盆地深处 “虚实花” 的生煞印记,像 “撒在豆腐脑上的明矾粒”(念念语),在这片迷蒙的天地里透着一丝通透的灵动。他抬头望向前方,雾霭在视野里流动如绸,远处的山影时隐时现,仿佛随时会化作巨大的剪影压下来。
“盆地的雾霭浓淡,能让生煞二力变作看得见或摸不着的模样,” 青瑶坐在车斗里,膝头摊开的《生煞地域志》正泛着虚实交替的白光,书页边缘的灵纹如水波般荡漾,仿佛书页里藏着能见度的密码,“书上说虚实花生在‘迷雾沼’边,花瓣一半透明如晨雾,一半凝实如墨玉,雾浓时生脉化虚,淡时煞气成实,就像你剑穗的光粒与夜影的煞气,虚实相生却从不错位。” 她指尖划过图谱上缥缈的花形,灵纹在纸页上凝成个小小的雾度计,指针随着外界雾霭流动轻轻转动,“你看这纹路,雾浓时透明的部分能漫成一片白雾,雾淡时凝实的部分就缩成颗墨珠,像极了李伯按雾霭摆摊的豆腐脑摊,雾大时支起透光的纱棚,棚布上的水珠会顺着纹路汇成细流;雾小时搬出自家的木桌,桌腿在泥地上压出的痕迹能保持整日不变。”
白璃的九条尾巴在车斗里轻轻摇晃,蓬松的尾尖扫过竹筐边缘,带起一阵细碎的竹屑。最蓬松的那条卷着片带雾的柳叶,狐火在叶片边缘舔了舔,柳叶上的白霜先是化作透明的水珠,随即又凝成乳白的冰晶,冰晶里能看到细小的雾霭在流转。“灵兽们说这片盆地的灵脉会跟着雾霭跳‘隐现舞’,” 它把柳叶抛向空中,看着叶片在气流中忽明忽暗,透明时能看穿叶脉里的水汽流动,凝实时边缘会泛出墨色的光,“雾浓生脉虚化时,连石头都会变得半透明,能看到里面的矿物结晶在发光;雾淡煞气凝实时,连影子都能踩出声响,就像……” 狐火突然在车顶上炸开,在周围织成道流动的光网,光网里的光斑时而消散如雾,时而聚集成点,“就像豆腐脑在雾里的模样,雾大时看不清碗里的卤汁,只能凭着香气判断咸淡;雾小时能数清飘着的葱花,连葱花上的露珠都看得分明。”
夜影的凶兽虚影趴在车顶,巨大的身躯压得竹架发出轻微的呻吟,却巧妙地避开了那些低垂的雾凇 —— 那些冰棱里裹着细小的昆虫,在煞气的作用下保持着半透明的状态,仿佛被定格在虚实之间。它时不时抬起头,用蹄子在湿润的车顶上踩出一串黑金色的足印,那些足印边缘,煞气正丝丝缕缕地渗入雾霭,织成一张细密的定雾网,网眼处的雾霭流动会明显放缓。“饕餮说虚实花能在这种地方存活,全靠迷雾沼的雾霭灵韵,” 它突然低下头,鼻尖凑近一丛贴地生长的苔藓,苔藓在接触到煞气的瞬间,一半化作透明的虚影,一半保持着翠绿的实体,“它的花瓣会跟着能见度高低隐现,就像李伯点豆腐时手腕的轻重,虚实要跟着豆浆的稠稀来 —— 豆浆稠了就轻点,让豆花保持凝实;稀了就重点,让生脉更好地聚拢。” 凶兽虚影突然对着盆地深处低吼,声音在雾霭里传出很远,撞在远处的岩壁上反射回来,带着奇特的回音,“正南方九里地的位置,有花叶异动,生煞二力在那里忽聚忽散,像是在跳捉迷藏,透明的生脉会突然凝成实体,把煞气包裹其中,过会儿又化作雾气散开。”
明烬蹲在车斗角落整理竹筐,竹筐边缘缠着的还魂竹丝在雾霭中泛着淡青的光。他从里面取出个还魂竹编的雾霭瓶,瓶身缠着两道不同颜色的竹丝,银白的对应浓雾,墨黑的对应淡雾,分别映着浓淡雾霭的灵韵。“李伯说这瓶子能锁住雾霭的气息,” 他把瓶口对着车外的浓雾,银白竹丝立刻泛起乳白的光,瓶身内壁渐渐蒙上一层薄雾,“等找到虚实花,就把不同雾度的花露装进去,像给永续阵备着雾霭的‘调味汁’—— 雾浓时加透明的生脉露,让阵眼保持通透;雾淡时加凝实的煞气露,让灵韵更稳定。” 竹筐里还躺着把镂空的竹剪,剪刃刻着两道虚实不一的纹路,一道如雾般缥缈,一道如墨般沉凝,“剪花得用这剪,一道对应浓雾,一道对应淡雾,顺着花瓣纹路下剪才不会伤了它的雾霭脉,就像李伯切豆腐脑得顺着豆花的纹理,不然会碎成渣。”
念念怀里的双生花剑饰突然亮起,银蝶群从剑穗的光粒中钻出来,在空中组成个旋转的雾团,光斑随着旋转从透明到凝实再到透明,往复不休。每只银蝶的翅膀都一半透明如纱,一半凝实如镜,扇动时会带起细碎的光尘。“小骨说虚实花的花瓣会‘咬’能见度,” 她指着雾团里闪烁的银蝶翅膀,指尖跟着银蝶的轨迹画着圈,“雾浓碰它会被缠上透明的生脉丝,那些丝看着细,却能托起很重的东西;雾淡碰它就会沾到凝实的煞性质块,看着像石头,却轻得能飘起来,就像……” 银蝶们突然俯冲下去,在车辙边的水洼里点了点,翅膀上竟结了层半透明的水膜,水膜里能看到倒影,却摸不着实体,“就像李伯在雾天做的豆腐脑,勺子捞下去总觉得空落落的,却能舀起满满一勺,豆花在碗里看着像虚影,吃到嘴里却滑嫩得很。”
马车刚驶入盆地腹地,前方的芦苇荡突然传来一阵哗啦的响动,不是风拂过的轻柔声,而是有东西在其中穿行的窸窣声。明澈的剑穗猛地绷紧,第七瓣同心瓣竖了起来,生脉光粒在前方织成道半透明的屏障 —— 屏障表面能看到雾霭流动的轨迹,像在透明的镜面上作画。透过屏障,一丛尺许高的奇花正从迷雾沼的边缘冒出来,花瓣一半泛着透明的莹白,流淌着雾霭般的轻烟,烟里能看到细小的光粒在游动;另一半却如墨玉般凝实,散发着沉甸甸的光泽,表面能映出周围景物的倒影,两种形态在花瓣中段形成道清晰的界线,像被雾霭切割过的虚实。花瓣顶端的露珠正随着雾霭的浓淡轻轻摇晃,露珠里的虚影与实体交替闪烁,在空气中划出细碎的光痕,像 “缀在豆腐脑碗边的半透明糖片”(明烬语)—— 看着是虚的,舔到嘴里却是实的甜。
“是虚实花!” 白璃的狐火突然在车斗里炸开,九条尾巴同时指向花丛后那片泛着双色光的沼泽,尾巴上的毛在火光中一半透明,一半赤红,“它在迷雾沼边呢!你看沼面的雾气,一半透明一半凝实,其实是雾霭灵韵在交替 —— 透明的那边能看到水下的草茎,凝实的那边连光线都穿不透。” 狐火突然化作道流光缠上花瓣,透明的那边立刻爆出串莹白的光点,光点在空中化作雾气消散;凝实的那边却结出个墨色的光球,光球落地后砸出个小小的深坑,“你看你看,它在跟我打招呼呢!透明的花瓣在说‘来呀’,凝实的在说‘小心’。”
夜影的骨牌从袖中飞出,黑金色的煞气在凝实花瓣表面凝成层墨膜,墨膜上能看到流动的光纹,像实体化的雾霭。那些墨玉般的花瓣里突然渗出墨色的汁液,顺着花茎流入沼泽,所过之处,水面冒出一串串墨色的气泡,气泡破裂时会放出细小的煞气颗粒。“饕餮说凝实花瓣里藏着的煞气比最硬的玄铁还沉,” 他看着骨牌上跳动的光纹,纹路时断时续,像被雾霭干扰的信号,“但得等雾散云开时才能取,那时煞气会沉淀在花瓣根部,像李伯总说雾散后磨的豆浆最稠,豆渣都沉在盆底。” 凶兽虚影突然对着沼边低吼,声音震得周围的雾霭剧烈波动,沼底竟浮出个巨大的黑影,仔细看去竟是无数虚实花的根茎在泥下缠成的漩涡,漩涡边缘一半透明,一半凝实,旋转时带起的泥水也呈现出奇特的虚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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