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夜半电视声(1/2)

今年这个夏天,热得有些反常。入了秋,暑气也没消减多少,反倒添了几分黏腻。七月半,也就是中元节,刚过了一个礼拜。按照我们这老辈人的说法,七月半是“鬼门开”的日子,直到月底才会关上。这前后几天,夜里总显得有些不太平,阴气重,规矩也多。比如,晚上尽量不要在外面逗留太晚,走路别回头,听到奇怪的声音也别随便应声。这些老理儿,我小时候听奶奶讲过不少,只是如今住在城里,忙忙碌碌的,也就渐渐淡忘了。

中元节过后第七天的晚上,几个牌友约着打麻将。手气时好时坏,牌局散场时,一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回家少不了一顿数落。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身上,我才感觉出疲惫。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昏黄的路灯拉长着我孤单的影子。偶尔有晚归的车子呼啸而过,卷起几片落叶,更显得夜深人静。不知怎的,想起这几天正是“鬼门”将关未关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发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用钥匙轻轻打开家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卧室门缝底下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我蹑手蹑脚地换鞋,心里盘算着怎么解释。果然,刚推开卧室门,就看见我老公阿成靠着床头,脸色在台灯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阴沉。

“你还知道回来?”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明显的不悦,“看看几点了?跟你说了多少次,别玩到这么晚,尤其这几天……”

我知道他指的是中元节前后。他比我更信这些老传统。

“手气正好嘛,而且大家兴致都高,我也不好意思先走。”我赔着笑,想把话题岔开,“孩子们都睡了吧?”

“早睡了!你以为都像你,夜猫子?”他坐直了身子,开始数落起来,“一个女的,深更半夜在外面像什么样子?现在外面多乱你不知道?再说了,这刚过七月半,老话怎么说的?‘七月半,鬼乱窜’,这种时候不早点回家,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安全问题讲到民间禁忌,又从家庭责任讲到个人习惯。我本来打麻将就累得头晕,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也蹿起一股火。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虽然压着,但火气都不小。最后我懒得再争,抓起睡衣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里的烦躁和委屈。不过就是玩晚了一点,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再说,门锁都好好的,能出什么事?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卧室里的气氛依然僵着。我默默躺到床的另一边,背对着他。阿成也没睡,靠在床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继续他之前的“教育”,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但内容还是那些。

“……我不是不让你玩,你得有个分寸。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也得为我和孩子想想……”

我蒙着被子,不想听。正烦闷间,突然——

“咔哒……嗡……”

一声清晰的按键声,紧接着是电视机启动时那种特有的、轻微的电流嗡鸣声,从客厅传了进来。

我和阿成同时愣住了,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卧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客厅的电视,确确实实是开了!而且,我清楚地听到,不是那种智能电视待机状态下被唤醒的声音,更像是老式显像管电视,那种按下实体电源键后,显像管预热、电子束扫描屏幕前几秒的、特有的低沉嗡鸣。

这太不对劲了!

第一,我们睡前明明检查过,客厅的电视是关着的,电源指示灯是灭的。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我们家的电视遥控器,老早就坏了!被家里那两个小魔王接连弄坏了三个之后,我们就一直没再买新的。反正现在电视也多是联网点播,用手机或者电视上的物理按键也能操作。而电视本身的物理按键,在屏幕正下方,平时我们根本不会去碰。最关键的是,我们卧室里,根本就没有遥控器!

那这电视,是怎么开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了我的天灵盖。刚才和阿成争执时的那点硬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猛地转过身,紧紧抓住阿成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阿……阿成,你听见没?”

阿成的脸色也变了,在台灯光下显得有些发白。他比我镇定些,但眼神里也充满了惊疑和警惕。他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我别出声,自己则凝神细听。

客厅里,电视似乎已经完成了启动,但没有播放任何节目内容,只有那种没有信号的“沙沙”雪花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是不是……是不是电视机短路了?或者定时开机?”我压低声音,说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猜测。定时开机?我们从来没设置过,而且这大半夜的,定时到凌晨三点多开电视?

阿成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他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他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客厅里,除了那持续的“沙沙”声,再没有别的动静。

“我出去看看。”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安抚,也有决绝。他顺手抄起了门后放着的一根旧棒球棍——那是以前给孩子买的玩具,此刻却成了防身的武器。

我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也赶紧下床,躲在他身后。“你……你小心点。”

阿成轻轻拧动门把手,把门拉开一条缝。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屏幕发出的、那种老式雪花屏特有的、闪烁不定的、青白色的光,一明一暗地投射在墙壁和家具上,光影晃动,让熟悉的家显得格外陌生和阴森。

透过门缝,我们看到那台五十多寸的液晶电视,屏幕正是一片雪花,嗡嗡作响。在它前面,空无一人。

阿成握紧了棒球棍,猛地一把将房门完全推开,同时伸手“啪”地按亮了客厅顶灯的开关。

炽白的灯光瞬间驱散了诡异的青光,客厅里一切如常。沙发、茶几、孩子们的玩具散落一角……所有东西都在它们该在的位置,除了那台兀自“沙沙”作响的电视。

阿成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尤其看了看阳台和入户门。阳台门锁得好好的,入户门的反锁钮也扣着,没有任何被闯入的痕迹。

他一步步走向电视机,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下方的那排物理按键。他走到电视前,没有先去按关机键,而是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按键。我也跟在他身后,紧张地观察着。

按键上落着薄薄的灰尘,看起来很久没人动过了。阿成伸出手指,犹豫了一下,按下了电源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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