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月下麦香诉初心,一寸相思待秋成(1/2)
十月初一的夜,雁归村浸在清透的月光里。试耕田的收割前夜,晒场早已收拾妥帖,麻袋码得整整齐齐,收割机静立在农机棚旁,连空气里的麦香,都带着即将丰收的安稳。老槐树下的石凳被月光洗得微凉,陆承泽和晚秋并肩坐着,手边搁着两个粗瓷碗,碗里是张大爷酿的酸枣酒,浅淡的酒香混着麦香,在晚风里缠缠绕绕,像藏了多年的心事,终于要漫出来。
晚秋指尖摩挲着碗沿,碗壁的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像身旁陆承泽的气息,温和又妥帖。白日里的喧嚣落尽,只有偶尔的虫鸣,和远处梯田里麦浪轻晃的沙沙声,衬得这夜格外静,静得适合说那些压在心底多年的话。
“晚秋,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了很多年,却总没来得及。”陆承泽先开了口,声音被月光揉得柔软,他侧过身,看着晚秋的侧脸,她的轮廓在月光下柔和得像水,鬓角的碎发被风拂动,他伸手,轻轻替她掖到耳后,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廓,她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
他收回手,端起碗喝了一口酸枣酒,酒液的微酸漫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温热。“你还记得吗?我刚下乡到雁归,水土不服,连着烧了三天,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浑身疼,连水都喝不进去。”
晚秋的记忆被拉回那年的夏天,蝉鸣聒噪,黄土路被晒得滚烫。她点点头,轻声接话:“咋能忘?那时候你躺在知青点的土炕上,脸烧得通红,喊着要喝水,可知青点就剩你一个,其他人都去帮邻村抢收了。”
“是,我记得。”陆承泽的目光飘向远处的梯田,仿佛能看见那年的光景,“那天雨下得大,土路泥泞,是你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八里山路,去公社卫生院。你的布鞋陷在泥里,裤脚全湿了,后背被我的重量压得弯着,可你一步都没停,嘴里还念叨着‘承泽,撑住,到了卫生院就好了’。”
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些微的哽咽:“到了卫生院,医生说再晚半天,就烧成肺炎了。你守着我输液,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红糖冲了水喂我,自己却啃着干硬的窝头,就着白开水。我问你为啥对我这么好,你说‘知青也是咱雁归的人,来了就是一家人,不能让你受委屈’。”
晚秋的眼眶忽然热了,那年的雨,那年的土路,那年陆承泽烧得发烫的额头,都像在眼前。她那时候刚当上妇女队长,心里只想着“学大寨,顾集体”,觉得每个来雁归的知青,都是来帮衬村里的,该护着,却没想过,这一件她早已淡忘的小事,竟被陆承泽记了这么多年。
“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姑娘,心怎么这么软,身子怎么这么犟。”陆承泽转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里面盛着月光,也盛着藏了多年的情意,“我躺在卫生院的病床上,看着你忙前忙后,给我擦脸,给我熬粥,看着你被雨淋湿的头发贴在脸颊,却还笑着说‘等你好了,咱一起去试验田选麦种’,那时候,我心里就动了。”
他说“动了”,两个字轻得像风,却重得砸在晚秋心上。她攥紧了手里的碗,指尖泛白,却不敢抬头看他,怕自己眼里的泪,落下来。
“后来,学大寨修渠,你带着妇女队挖渠,三天三夜没合眼,累晕在渠边。我把你背回村,你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不是喊疼,不是要水喝,而是问‘渠的坡度调好了没?水能不能引到试验田?’。”陆承泽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她的手依旧粗糙,却暖得烫人,“我蹲在你床边,看着你苍白的脸,心里又疼又敬,我想,这辈子,要是能和这样的人一起,守着这片土地,守着这些田,该多好。”
“可那时候,知青返城的风一阵紧过一阵。”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遗憾,“我怕我说了,会耽误你,怕我走了,没人替我照顾你,怕你觉得,我只是一时兴起。所以我把这份心思,藏在心底,跟着老农技员学选种,跟着卫东改农机,跟着你一起蹲在试验田,把所有的喜欢,都变成了和你一起种好抗寒5号的执念。”
晚秋终于抬起头,眼里的泪落了下来,砸在石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陆承泽慌了,伸手替她擦泪,指尖的温度触到她的脸颊,她却没有躲,只是任由他擦着,听着他的话,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细节,一点点拼凑起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