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共生卷里槐香远(下)槐香漫远岁月长(2/2)

夕阳把荷塘染成了琥珀色时,荷叶船才慢慢靠岸。孩子们抱着木牌蹦蹦跳跳地往家跑,槐木的香混着他们的笑声,在青石板路上飘出老远。“明年春天还办槐花会!”小石头跑几步回头喊一声,“夏天还来画荷塘!”声音撞在老槐树上,惊落了几片晚槐叶,飘在他们身后,像送别的小蝴蝶。

妮妮和阿哲收拾画具时,发现船板上落了好些槐花瓣。阿哲捡了片最完整的,夹进妮妮的画本:“留着当书签,明年翻到这页,就知道今天的风有多软。”妮妮望着远处的老槐树,树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在荷塘边铺了条香径:“你闻,槐香已经漫到这儿了。”风过时,果然有槐香从树那边飘来,与荷塘的甜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春哪是夏。

阿哲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荷叶的凉、槐木的暖,还有点莲子的甜:“会漫得更远的。漫过镇东的晒谷场,漫过李叔家的梨树林,漫过张爷爷的藤椅边,漫到每个人的枕头旁,让大家做梦都闻着香。”

回到画室时,暮色已经浓得化不开。檐角的灯笼亮了,暖黄的光透过窗纸,落在木案上的枣木盒上。妮妮把今天的画拓印下来,拓片上的老槐树、荷塘、荷叶船、孩子们的笑脸,都带着层朦胧的暖,像蒙着层纱。她把拓片放进木盒,与春天的槐花邀请函、孩子们刻的槐木牌、李叔家的梨荷木盒小样摆在一起——木盒已经沉甸甸的,像装了整个镇子的时光,轻轻一摇,就能听见槐香与荷香的私语。

阿哲从工具箱里取出块新的槐木。木料是老槐树去年的枯枝,截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块,木心泛着浅黄,像浸过蜜。他拿起刻刀,开始刻“槐荷共生”的摆件:先以斜刀刻出老槐树的根,盘虬卧龙般扎进土里;再让枝桠往斜上方伸展,忽然拐个弯,探进一片荷叶里;槐花瓣落在荷叶边缘,半浸在水里,惊起的涟漪里,游着条小小的鱼,鱼背上还驮着颗莲子。

“把这个放在木盒最上面,”阿哲的刻刀在莲心处轻轻一转,刻出个小小的“暖”字,“让槐香和荷香永远挨着,春天和夏天永远牵着。”

妮妮靠在他肩头,看刻刀在木头上游走。槐木的清香随着木屑簌簌落下,混着窗外飘来的荷香,在画室里织成张软网。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和阿哲在老槐树下刻木牌的模样——那时的刻刀生涩,木牌边缘磨得不够圆,却带着两个人的心跳;想起哥哥留下的那块木牌,边角被岁月磨得发亮,像藏着永不熄灭的光;想起张爷爷递来的槐籽,王婶织的槐花围巾,陈先生镜头里的笑脸,孩子们刻木牌时认真的眉眼……

原来“共生卷”从来不是静止的拓片,是流动的河。从老槐树的根须里流出来,淌过荷塘的涟漪,漫过孩子们的笑声,还要往更远的地方去,带着所有的暖,在时光里慢慢铺展。

“明年春天,”妮妮的声音轻得像槐花瓣落地,“咱们给小槐苗松松土,再围圈青石,让它扎根扎得稳些。等它开花了,就办场更大的槐花会,请邻镇的人也来,让他们带自己的故事来,咱们一起刻进木里。”

阿哲放下刻刀,吻了吻她的发顶。发间的槐香混着他掌心的木味,暖得像灶膛里的火:“还要教孩子们拓印,让他们把自己的画拓在布上,挂在老槐树上,像挂满了会说话的星星。”

窗外的月光爬上木盒,给盒角的铜锁镀了层银。刻了一半的“槐荷共生”摆件躺在案上,槐枝与荷茎纠缠的地方,正映着两束交握的影子,像时光在悄悄盖章。画室里的槐香与荷香久久不散,像首没唱完的歌,歌词里藏着老槐树的年轮,荷叶船的涟漪,孩子们的笑,还有妮妮和阿哲眼里的光。

往后的日子里,老槐树会继续在镇西站成永恒,枝桠每年都抽出新绿,槐花每年都落满青石板;小槐苗会迎着风长,把根须扎进更深的土里,终有一天也会撑起一片荫;“共生卷”会越来越厚,木盒里的拓片、木牌、画纸会挤得满满当当,却永远有空隙留给新的故事。

妮妮和阿哲会继续带着木盒,踩着四季的脚印。春天在槐树下拓印新叶,夏天在荷塘边画荷花,秋天在山顶刻枫叶,冬天在画室里守着炭火整理旧章。他们会把每一缕槐香都织进去,每一片荷瓣都刻进去,每一个人的故事都收进去,让槐香漫过岁月的河,让温暖留在永远的时光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