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共生卷里岁月长(下)枫雪守岁暖(1/2)

深秋的风裹着枫叶的红,漫过山顶的青石时,妮妮正踮脚接住一片飘落的叶。叶尖的红像被夕阳烧过,边缘却还留着点未褪的黄,脉络清晰得像谁用金线绣的,托在掌心,轻得像段没说完的话。

“今年的枫比去年红得烈。”阿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木盒,盒角的铜锁在风里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漫山的枫叶铺成红毯,从山脚一直蜿蜒到山顶,风过时,叶浪层层叠叠地涌,像燃得正旺的火,把天空都映成了暖红色。

青石旁早已坐了人。张爷爷拄着槐木拐杖,杖头的铜箍被摩挲得发亮,正低头给大黄狗顺毛;王婶坐在藤椅上,竹篮放在脚边,里面露出半截烤红薯的锡纸,甜香混着枫叶的清,在风里缠成一团。大黄狗看见他们,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花,嘴里叼着的布包掉在地上,滚出几片新采的枫叶,还有块沾着炭火灰的红薯干。

“来得正好,红薯刚凉透些。”张爷爷捡起布包,从里面掏出块烤红薯递给妮妮,锡纸裹得严实,还带着烫手的暖,“今年加了点野蜂蜜,比去年的更润,你尝尝。”

妮妮剥开锡纸,金黄的薯肉冒着热气,甜香“腾”地漫开来,像把整个秋天的暖都裹在了里面。她咬了一小口,糯得像云,甜丝丝的却不腻,暖意从舌尖淌到胃里,连指尖都泛着热。“张爷爷,”她含着红薯说,“咱们画幅《枫下守岁图》吧,把咱们四个都画进去,让‘共生卷’里的秋天,多些岁末的暖。”

阿哲从工具箱里取出块枫木,木色深红,纹理像凝固的血,是他上周在悬崖边捡的——那棵老枫树长了几十年,今年秋天落了根粗枝,带着满树的精气,木纹里还嵌着点树脂,在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这木性烈,刻守岁的纹样正好。”他用砂纸轻轻打磨木面,木屑簌簌落下,带着股清冽的香,“张爷爷画的拓片带来了吗?”

张爷爷从怀里掏出张拓片,宣纸泛黄,上面是他手绘的守岁图: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手里捧着年糕,中间摆着个木盒,盒盖敞着,露出里面的四季小像。“照着这个刻,”他指着拓片上的木盒,“把咱们的故事刻进去,让木头也记得。”

妮妮铺开画纸,笔尖蘸了点赭石,先画山顶的枫树林。枫叶不能画得太规整,有的要向上卷,像被风吹得仰头;有的要向下垂,像含着露水;还有的落在地上,叠成厚厚的一层,露出底下青石板的边角。她特意留了片最大的枫叶在画中央,当作他们围坐的背景,叶尖刚好碰到张爷爷的藤椅,像在轻轻搭着他的肩。

“王婶的毛线篮要画得歪一点。”阿哲蹲在旁边刻枫木,刻刀在木头上游走,火炉的轮廓渐渐清晰,“去年冬天她织围巾,篮子总往左边歪,毛线球滚了一地。”

妮妮笑着点头,在王婶脚边画了个倾斜的竹篮,里面的藏青毛线垂出来一截,线头还打着个小结——那是王婶的习惯,怕毛线散开。她又给张爷爷的藤椅添了条毛毯,是去年王婶织的,上面有淡淡的菊纹,一角搭在地上,像被大黄狗踩过的样子。

阳光穿过枫叶的缝隙,在画纸和枫木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撒了把碎金。阿哲的刻刀忽然停在木盒的位置,用刀尖轻轻挖了个凹槽,大小刚好能放下他们的枣木盒。“这样,”他眼里闪着光,“真实的木盒能嵌进去,像两个时空在说话。”

妮妮凑过去看,枫木上的凹槽边缘被刻成了花瓣的形状,与枣木盒上的缠枝莲刚好呼应。“等刻完了,咱们把木盒放进去,拍张照,就像木刻里的人捧着真的回忆。”她忽然想起什么,从画本里翻出片压平的枫叶,蘸了点红颜料,在画里的木盒上空拓了个叶影,“像枫叶落在回忆上。”

午后的风渐渐软了,带着点秋日的凉。妮妮的《枫下守岁图》快画完了:她坐在青石上磨枫粉,石臼里的粉末泛着浅红;阿哲蹲在旁边刻木,侧脸被阳光照得发亮;张爷爷手里举着红薯,嘴角沾着点薯泥;王婶低头织毛线,银针在手里翻飞;大黄狗趴在木盒旁,尾巴压着片枫叶。

阿哲的枫木守岁牌也成了。火炉里的火焰刻得立体,火苗向上窜,带着点颤抖的弧度;年糕的纹路细得能看见米粒;连木盒上的“共生卷”三个字都刻得清晰,笔画里还嵌了点枫粉,红得像血。他把枣木盒往凹槽里一放,严丝合缝,像天生就该长在那里。

“拓下来,放进木盒。”妮妮小心翼翼地覆上拓印纸,阿哲用鬃刷轻轻扫过,画里的暖红、木刻的深红,都拓在了宣纸上,像把整个秋天的温度都收了进去。她把拓片放进枣木盒,与去年的《枫下共生图》拓片、枫叶摆件摆在一起,木盒里的秋景顿时热闹起来,红得像团不会灭的火。

王婶忽然从竹篮里拿出两条围巾,藏青色的,针脚细密,上面用金线绣着“木花共生”四个字,边角还缀着小小的枫叶。“给你们织的,”她笑着递过来,“冬天戴,脖子暖和,手腕上的木牌也不会冰着。”

妮妮接过围巾,触感柔软,金线在光下闪着细光,眼眶忽然有点热。“谢谢王婶,”她把围巾围在脖子上,暖意在全身蔓延,“冬天去山顶盖雪印,就戴这条,让‘共生卷’里的冬天也带着金线的光。”

阿哲把另一条围巾围好,指尖碰了碰上面的枫叶绣纹:“明年春天,咱们用这纹样刻块木牌,让围巾上的暖也长在木头上。”

张爷爷喝了口随身带的槐花茶,茶烟袅袅,混着枫香:“等雪来了,再添张冬景,‘共生卷’就齐活了。这哪是木盒啊,是咱们镇子的暖,都藏在里面了。”

雪落守岁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突然,像谁把天上的云揉碎了往下撒。山顶的青石被雪盖得厚厚的,像铺了层白棉,踩上去“咯吱”响,留下深深的脚印。妮妮和阿哲戴着藏青围巾,围巾上的金线在雪光里闪,像两条游动的鱼。

张爷爷和王婶早到了,保温桶放在石上,里面的羊肉汤“咕嘟”响,当归的香混着肉香漫开来,在雪地里织成张暖网。“快趁热喝,”王婶掀开桶盖,热气腾得老高,“加了当归和生姜,驱寒。”

阿哲从工具箱里取出块枣木,木色深褐,带着天然的冰裂纹,像落满了雪。他要刻今年的冬雪木牌:飘落的雪花要刻得轻盈,像羽毛;挂着冰棱的枝桠要刻得脆硬,像能折断;最中间是他们四人围坐的场景,保温桶放在中央,蒸汽袅袅地飘向木盒。

妮妮的画纸铺在石上,下面垫了层棉垫,怕雪水浸进去。她画的《雪下守岁图》里,雪花要画得疏密不一,有的落在阿哲的发梢,有的粘在王婶的毛线篮上,还有的飘进木盒里,却融不成水——那是藏在回忆里的雪,永远不化。

“大黄狗的围巾别忘画了。”阿哲忽然说,刻刀正在刻大黄狗的耳朵,“用去年的枫叶染的丝线做的,浅红的,配它的黄毛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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