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枫红染尽旧尘缘(下)枫雪落定共生安(2/2)

风忽然转了向,卷着枫叶落在两人身上,红得像燃尽的火星。妮妮忽然握紧阿哲的手,指尖微微发颤:“走吧,咱们回去给‘共生卷’添新的枫纹。”话音刚落,一点冰凉落在鼻尖——是雪籽。起初只是零星几颗,打在枫叶上发出“簌簌”的轻响,像谁在耳边低语;很快,雪籽变成了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下来,落在妮妮的发间、阿哲的肩头,把枫叶染成了半红半白,像一幅被打翻了的调色盘。

回到画室时,雪已经下大了,窗棂上积了层薄薄的雪,像撒了把碎糖。妮妮把沈书言还来的旧画稿抚平,和新拓的枫雪图一起放进木盒——旧稿的青涩与新图的温润,在樟木的香气里渐渐交融,仿佛两个时空在盒中相拥。阿哲取来一块新的枫木,坐在火盆旁,刻刀在木头上游走,“沙沙”的轻响混着窗外的落雪声,像首温柔的摇篮曲。

“你看这‘枫雪落定’。”阿哲把刻好的木牌递给妮妮,上面“枫雪落定”四个字苍劲有力,旁边刻着两朵缠在一起的花——雏菊是妮妮喜欢的,槐花是阿哲亲手栽的,花瓣交缠,根茎相连。妮妮摸了摸木牌上的纹路,忽然笑了:“还有‘共生安’呢。”阿哲低头,在木牌角落添了个小小的“安”字,刻痕不深,却像刻进了心里。

木盒里,旧画稿、新拓片、枫木牌,还有之前的槐木书签、莲蓬干,挤在一起,透着樟木的香、雪的凉、墨的润。妮妮靠在阿哲肩头,火盆里的炭“噼啪”轻响,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明年春天,咱们去老槐树下采槐花。”她轻声说,睫毛上沾着从窗外飘进来的雪沫,像落了层碎钻,“我要画槐花落在你发间的样子。”

“好。”阿哲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像雪,“夏天去荷塘划荷叶船,我给你当桨手;秋天带孩子们来赏枫,让他们看看你十七岁画的荷;冬天就在画室里,你画画,我刻木,把炭盆烧得旺旺的,听雪落的声音。”他顿了顿,指尖划过木盒里的物件,“把一辈子的暖,都织进‘共生卷’里。”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屋顶盖成了白色,却盖不住画室里的暖。烛火轻轻晃动,映着木盒里的岁月,那些关于等待、释然、陪伴的故事,都浸在樟木与炭火的香气里,慢慢发酵,酿成了最安稳的滋味。妮妮闭上眼睛,听着阿哲刻木的轻响,听着窗外的雪落,忽然明白,所谓岁月静好,从不是抹去过往,而是让那些曾经的执念、遗憾,都在时光里慢慢落定,然后牵着身边人的手,把剩下的日子,一笔一划,都写成“安”。

雪落在画室的屋檐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轻轻叩门,却无人应答——门内的人,早已把心放进了满盒的温暖里,与岁月共生,再也不会被风雪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