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共生卷里岁月长 (上)春槐续新章(2/2)
王婶笑着拢了拢衣襟,手里还提着竹篮,姿态自然得像天生就该站在画里。她的蓝布衫上沾着点槐花瓣,鬓角别着朵小槐花——是采花时不小心蹭上的,倒像特意簪的春饰。妮妮提笔快速勾勒,把她眼角的笑纹、竹篮的弧度、甚至鬓角那朵小槐花,都细细画了进去,画面瞬间多了几分烟火气的暖。
阿哲取来个青瓷研磨碗,把去年晒干的槐花瓣倒进去。花瓣已经脆了,一碰就碎,他用研杵轻轻碾,细碎的槐花粉落在碗底,像堆浅黄的星子,甜香混着青瓷的冷香,格外清润。他用细毛刷蘸了点花粉,小心翼翼地填进雏菊的花芯凹槽里,瞬间,木刻仿佛活了过来,粉黄的花芯衬着浅褐的花瓣,像真的雏菊开在了槐木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甜。
正午的阳光爬到头顶,老槐树的影子缩成个圆。张爷爷拄着槐木拐杖走来,怀里抱着个蓝布包,拐杖头的铜箍被摩挲得发亮。“给你们带了新烤的槐花茶。”他把布包打开,里面是袋烤得微焦的槐花,香气醇厚,“用去年的干花烤了半宿,比新鲜的更耐泡,配槐花糕正好。”
妮妮连忙去画室取来茶具,粗瓷碗里放了把烤槐花,沸水冲下去时,花瓣打着旋儿舒展,茶汤渐渐染成浅黄,甜香混着烟火气漫开来。阿哲把槐木雏菊摆件放在竹篮旁,与新鲜槐花、烤花茶摆在一起,青石上顿时像开了个春天的集市,满眼都是绿与白,满鼻都是清与甜。
四人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大黄狗趴在王婶脚边,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王婶递过块槐花糕,雪白的糕体上嵌着碎槐花,咬一口,甜香从舌尖漫到心底,绵密得像朵云。“这木刻真精致,”她指着槐木雏菊,“比镇上杂货铺卖的还好看。你们多刻些,赶下个月的春集摆个摊,肯定有人抢着要,也让更多人知道木与花共生的故事。”
阿哲挠了挠头:“我们刻这些,主要是给‘共生卷’添回忆。”他看向妮妮,眼里带着点犹豫,又有点期待,“不过……要是真有人喜欢,倒也不错,想把咱们的日子,分给别人点甜。”
妮妮笑着点头,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就这么定了,春集时咱们摆个小摊,木盒里的故事,也该让更多人听听了。”
午后的阳光渐渐柔和,像被谁揉碎的金,落在画纸上。妮妮把新画的《槐下共生图》拓印下来,拓片上的老槐树浓荫如盖,王婶站在花旁笑,阿哲蹲在石边刻木,张爷爷的茶碗冒着热气,连大黄狗的尾巴都带着风的弧度。她小心翼翼地把拓片放进枣木盒——里面的春景已经堆了不少:去年的槐花瓣、今年的槐木雏菊、两张《槐下共生图》拓片,还有张爷爷的烤花茶包,层层叠叠的,像把春天压成了书。
阿哲把槐木雏菊摆件放在木盒中央,与之前的荷木荷莲、枫木枫叶、枣木冬雪摆件排成一排,像四季的精灵守着时光。荷木的水波纹路还带着湿意,枫木的红痕里藏着秋阳,枣木的白霜纹像落了雪,如今添了槐木的暖黄,木盒里顿时热闹起来,像四季在里面开了场温柔的会。
“夏天荷塘开了,刻块荷木莲蓬。”妮妮数着木盒里的摆件,眼里满是期待,“秋天刻枫木红蝶,冬天刻枣木雪梅,让木盒里的四季,每一季都有自己的记号。”
阿哲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槐木清香混着她指腹的颜料味,暖得像春日的阳光。“还要把咱们去荷塘写生、后山看枫、檐下赏雪的样子都画下来,”他轻声说,“让‘共生卷’里的故事,一年比一年热闹,等老了,就着槐花茶翻着看,像把一辈子的春天都过了几遍。”
夕阳西下时,槐花茶的甜香还在老槐树下缠缠绵绵。妮妮和阿哲收拾好东西,与张爷爷、王婶挥手告别。老槐树上的新叶在晚风里轻轻晃,像无数只小手在挥别;手腕上的“木花共生”木牌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在为新添的春景欢呼。
他们并肩往画室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两条缠在一起的藤。妮妮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老槐树——枝桠间的新绿更浓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出满树的花。她知道,这只是“共生卷”里的又一段新章,往后的岁月里,还有数不清的春槐、夏荷、秋枫、冬雪,等着他们一起,把日子刻成花,把时光酿成甜。
画室的灯光亮起来时,阿哲把槐木雏菊摆件放进枣木盒。盒盖合上的瞬间,仿佛听见春天在里面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槐花香,带着木刻的暖,带着所有关于共生的期盼,在岁月里慢慢发酵,等着长出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