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木与花的絮语 中)木花共生(2/2)
他从工作台的抽屉里取出个旧木盒,盒面刻着哥哥最爱的缠枝莲纹样,边角已被摩挲得发亮。打开木盒,里面铺着层泛黄的棉纸,放着一枚比掌心略小的木印——印面上刻着“木花共生”四个字,字体圆润,竟是哥哥的笔迹,旁边还嵌着半朵雏菊与半朵莲,与他们刻在木牌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这是哥哥准备的落款印。”阿哲的指尖轻轻拂过木印,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他说等木牌刻完、挂绳绣好,就用这枚印在木牌背面盖印,算是给‘嫁妆’木牌画上圆满的句号。可他还没来得及用,就……”
妮妮拿起木印,指腹抚过印面上的纹路,忽然发现雏菊花瓣的凹槽里,卡着一小片干枯的花瓣——是槐花,去年春天哥哥还在时,画室窗外的老槐树落下的花瓣。她忽然想起,阿哲之前刻竹篮莲纹时,总在雏菊位置停顿片刻;绣挂绳时,他明明不懂针线,却能准确说出哥哥惯用的金粉线配比。原来他藏起来的,不只是木针与信纸,还有哥哥为这枚木印准备的所有细节。
“你早就知道这枚木印的存在,对不对?”妮妮的声音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既有关切,也有几分嗔怪,“你怕我看到木印会想起哥哥的遗憾,就把它藏在抽屉里,连刻竹篮、绣挂绳时,都在悄悄照着木印的纹样来做。”
阿哲挠了挠头,耳尖泛起微红:“我原本想等木牌和挂绳都完成,再把木印拿出来,咱们一起给木牌盖印,也算替哥哥了了心愿。可刚才看你因为信纸的事难过,我才明白,有些遗憾藏不住,也不该藏。”他拿起木印,轻轻放在竹篮里的木牌旁,“哥哥的心意,从来都不是让咱们沉浸在怀念里,而是希望咱们带着他的念想,把日子过成木与花共生的模样。”
妮妮看着竹篮里的木牌、挂绳、木印与信纸,忽然笑了。她拿起绣好的挂绳,一端系在木牌上,一端穿过竹篮的提手,再将木印轻轻放在木牌旁:“那咱们明天去山上采野菊时,把这枚木印也带上。等看完雪景,就在山上找块平整的石头,给木牌盖印,让哥哥的心意,和山上的雪、野菊的香,都融在一起。”
阿哲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我再把麦芽糖多带几块,咱们盖完印,就坐在雪地里吃麦芽糖,像小时候哥哥带着咱们去山上玩那样。”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用红枫胭脂和金粉调制成的印泥——正是妮妮今天在集市上挑选的红枫胭脂,他偷偷留了些,按照哥哥笔记里写的配比,调制成了盖印用的印泥。
妮妮看着那碗色泽鲜亮的印泥,心里的暖意像潮水般漫开。她想起刚才因为隐瞒产生的些许委屈,此刻都化作了理解与温柔。原来阿哲的“藏”,从来都不是刻意隐瞒,而是怕她承受不住思念的重量,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守护着哥哥的心意与她的情绪。
两人并肩坐在窗前,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竹篮里的物件上,泛着温暖的光泽。阿哲拿起木印,蘸了点印泥,在废纸上轻轻盖了一下——“木花共生”四个字清晰地印在纸上,旁边的雏菊与莲纹样,与木牌上的图案完美契合。
“明天盖印时,得用点力,这样纹样才能清晰。”阿哲手把手教妮妮握印的姿势,掌心的温度透过木印传到她的指尖。妮妮跟着他的动作,在纸上又盖了一枚印,这次的字迹与纹样,比刚才更规整了些。
窗外的晚风轻轻吹着,带着冬日的清冽,却吹不散画室里的暖意。竹篮里的木印、木牌与挂绳,像一串串联起时光的珍珠,将哥哥的心意、阿哲的守护与妮妮的期待,都串在了一起。
“对了,”妮妮忽然想起什么,从画本里翻出白天在集市上画的小画——画里两个并肩的身影,手里拿着木刻雏菊,身后跟着摇尾巴的小狗。她在画的角落,用红枫胭脂盖了个小小的“妮”字印,又把画递给阿哲:“你也在上面盖个印,咱们的画,也该有属于咱们的落款。”
阿哲接过画,拿起木印,在“妮”字印旁边,轻轻盖下“木花共生”的小印。两个印重叠在一起,像他们的心意,紧紧相依。他把画小心地折好,放进竹篮里,与木牌、挂绳、木印和信纸放在一起,像把所有的温暖与念想,都妥帖地收进了时光的竹篮。
月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更长。妮妮收拾好印泥,阿哲把木盒放回抽屉,却在抽屉深处,发现了一张哥哥留下的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阿哲,别总把心事藏在心里,妮丫头懂你,就像懂木与花的缘分。”
阿哲拿起字条,递给妮妮看,两人相视一笑。原来哥哥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也知道妮妮会理解他的笨拙与守护。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与心意,最终都化作了彼此靠近的勇气,让木与花的絮语,多了几分坦诚与温暖。
“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妮妮靠在阿哲肩头,声音里满是期待。阿哲轻轻点头,握住她的手:“嗯,会有阳光,有雪景,有野菊,还有咱们和哥哥的约定。”
画室里的灯火渐渐暗了下来,竹篮里的物件在月光下静静躺着,像在诉说着时光里的故事。那些曾经被藏起来的心意,如今都化作了坦诚的絮语,织进了时光的针脚里,让木与花的共生,不仅是刻在木牌上的纹样,更是刻在岁月里的温暖与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