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战争的“结束”（1/2）

浊灵谷防线的风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硝烟味，可比起之前的肃杀，此刻风里竟多了些松快的暖意。方才最后一缕浊雾被无垢之力吹散时，天边的云层恰好裂开道口子，金灿灿的阳光漏下来，洒在满是碎石的战场上，那些沾着浊血的断剑、焦黑的盾牌，被阳光一照，竟少了几分狰狞，多了些劫后余生的透亮。

沈砚站在防线最前端的巨石上，脚下踩着被紫光浸润得泛着柔光的岩石，周身淡紫色的无垢之力渐渐收敛，最后只在指尖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光晕。他微微垂着眼，看着下方沸腾的联军弟子，耳边全是震耳欲聋的欢呼，那声音裹着激动、狂喜，还有藏不住的哽咽，顺着风往四周荡，撞在山谷的岩壁上，反弹回来，叠成更热闹的声响，连空气都跟着颤了颤。

这场打了整整三年的抗浊战争，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落下了帷幕。从最初浊族修士偷偷越过边境，烧杀抢掠，到后来联军仓促组建，节节败退，再到他扛起大旗，带着众人一次次死磕，无数次濒临绝境，无数修士埋骨沙场，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把那些青面獠牙的浊修彻底赶出了这片大陆，守住了身后的家园。

下方的弟子们早就没了之前的沉稳，一个个抛掉手里的兵器，抱着身边的同伴放声大笑，笑声里混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满是尘土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有几个年轻的弟子，大概是第一次经历这么惨烈的战争，此刻紧绷的神经一放松，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赢了”“我们活下来了”，身边的师兄师姐拍着他们的后背，自己眼里也满是红血丝，嘴角却扬着止不住的笑。

有老兵捡起地上的酒囊，拔开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胸口的伤疤上，他却毫不在意，抬手抹了把脸，朝着天空大喊一声，声音沙哑却有力，引得周围的人纷纷附和。还有人把受伤的同伴扶起来，互相靠着，看着远处的天空，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那些曾经被浊修毁掉的城池，总有一天能重建，那些失去的亲人，也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沈砚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暖烘烘的，还有些说不出的感慨。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对着下方轻轻按了按，原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渐渐小了下去，弟子们纷纷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崇拜和敬畏，方才还喧闹的战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山谷的声响，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清脆又悦耳。

“各位，”沈砚的声音裹着淡淡的灵力，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边，没有刻意拔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场战争，我们赢了。”

简单的七个字，像是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又激起千层浪，弟子们再次欢呼起来，比之前更激动，有人甚至把手里的头盔抛向天空，看着头盔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线，又稳稳落下，脸上满是肆意的笑容。沈砚看着他们，嘴角也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之前的冰冷锐利，只有卸下重担后的轻松，还有看着众人平安无事的欣慰。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还是个在灵矿场里挣扎求生的拾渣奴，每天天不亮就得起，背着沉重的矿篓，在堆满废弃矿石的渣场里翻找能用的碎灵石，稍微慢一点，就会被矿场的守卫打骂，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那时候的他，每天想的只有怎么活下去，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站在这里，成为抗浊联盟的首领，能凭着一己之力，守护这么多人，守护这片曾经让他受尽苦难的大陆。

那些在灵矿场里挨过的饿、受过的打，那些被人踩在脚下的屈辱，那些孤立无援的夜晚，此刻一一浮现在眼前，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苦涩，反而像是一杯沉淀了许久的茶，尝起来竟有了几分回甘。苦难从来不是白受的，那些曾经吞下的委屈和伤痛，那些在绝境里咬牙坚持的时光，都化作了他成长的养分，让他从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长成了能遮风挡雨的大树，让他从一个任人欺凌的拾渣奴，变成了如今能独当一面的无垢境强者。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周庸的时候，那家伙拿着一把破斧头，在街边帮他打跑了欺负他的地痞，递给他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笑着说“以后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那时候的周庸，还是个愣头愣脑的少年，没什么修为，却有着一腔热血，如今也成了联军里能独当一面的猛将，手里的玄铁斧，斩落了无数浊修的头颅，护了不少弟子的性命。

还有苏清瑶，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高高在上的宗门圣女，穿着洁白的衣裙，周身泛着淡淡的灵光，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时候的他，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可后来，她却一次次在他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陪他走过最艰难的岁月，从最初的敬佩，到后来的并肩作战，再到如今的心意相通，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曾经灰暗的人生，让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还有灵风、白尊者，还有那些为了守护家园，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修士们，他们有的年纪轻轻，有的早已满头白发，却都在这场战争里拼尽了全力，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那些埋骨沙场的同伴，虽然没能看到胜利的这一刻，可他们的牺牲，从来都不会被忘记，这片大陆的每一寸土地，都刻着他们的功绩，每一阵风吹过，都像是在诉说着他们的英勇。

沈砚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周围纯净的天地灵气，顺着呼吸往体内涌，丹田处的无垢之力平稳地涌动着，温暖又充盈。曾经的他，修为低微，连最基础的灵力都难以掌控，为了提升修为，他冒着生命危险闯秘境、寻灵药，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多少次重伤昏迷，多少次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可每次醒来，他都会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只要还活着，就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把浊修赶出去。

如今，他终于突破了无垢境，拥有了能净化一切浊灵之气的力量，终于实现了当初的承诺，守护住了身后的家园，守护住了身边的人。这种成就感，比任何修为突破都更让他满足，比任何宝物都更让他珍视。

“沈砚，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笑意，打断了沈砚的思绪。

沈砚缓缓睁开眼，转过身，就看到苏清瑶和周庸正朝着他走来。苏清瑶的衣裙上还沾着些许尘土，发丝也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可眼里却满是光彩，嘴角扬着止不住的笑，手里还拿着一朵刚从石缝里摘下来的小野花，粉白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格外好看。

周庸跟在她身边，手里提着那把饱经风霜的玄铁斧，斧刃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浊血痕迹，却丝毫掩盖不住他脸上的兴奋，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沈砚面前，一巴掌拍在沈砚的肩膀上，力道大得沈砚都微微晃了晃，这家伙却毫不在意，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声音洪亮得像是打雷：“沈砚，我们赢了！真的赢了！那些该死的浊修，终于被我们赶跑了！”

苏清瑶也走到沈砚身边，把手里的小野花递到他面前，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沈砚，我们赢了，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打仗了，大家都能好好活着，重建家园了。”

沈砚看着眼前的两人，看着苏清瑶眼里的笑意，看着周庸脸上的兴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之前所有的疲惫，所有的伤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他抬手接过那朵小野花，花瓣软软的，带着淡淡的清香，那是在经历了无数战火后，绽放出的生命的气息，格外珍贵。

“嗯，赢了。”沈砚看着两人，轻声说道，嘴角的笑容比之前更浓了些，眼里满是柔和，“大家都辛苦了。”

“辛苦什么，比起你，我们这点苦算什么。”周庸摆了摆手，眼神里满是敬佩，“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撑不下去了，别说赢了，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你可是从灵矿场里爬出来的狠人，连浊主都能斩了，还有什么能难倒你？”

苏清瑶也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赞赏：“沈砚，你真的成长了太多。还记得第一次在灵矿场见到你的时候，你还那么瘦弱，眼里满是警惕，可现在，你已经成了能守护整个大陆的强者，成了我们所有人的依靠。”

听到苏清瑶提起灵矿场，沈砚的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又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那时候的他，一无所有，唯一的执念就是活下去，可现在，他有了并肩作战的伙伴，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有了强大的修为，有了曾经不敢想象的一切。岁月真的很奇妙，它能把一个人的人生彻底改写，能把曾经的苦难，酿成如今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