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简直是暴殄天物（2/2）

隆冬腊月，李珩府邸的暖阁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却也难掩连日来络绎不绝的访客带来的喧嚣余韵。他胸口的伤处依旧隐隐坠痛，像坠着一块冰凉的顽石，提醒着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养伤这几日，门槛几乎被踏破。谢丞相亲临，六部尚书联袂而至，一位位朝廷显贵、勋爵人家，或真情或假意，携着名贵补药珍贵礼品，堆着满面关切，鱼贯而入靖安侯府。

李珩斜倚在铺了厚厚锦褥的软榻上，面色虽仍带着失血后的苍白，眉宇间却已凝聚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疲于应付的厌倦。他知道，他们是畏惧于如今自己的权势，巴结如今得了圣宠的靖安侯。

这些人，他大多不熟，甚至素昧平生。他们口中说着“惊闻大难，特来探望”、“仰慕才情，聊表心意”的冠冕堂皇之词，临走时，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墙上悬挂、案几陈设的字画。李珩心中了然，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他强撑着精神，维持着世家子弟应有的礼数周全，听着那些或真诚或虚伪的慰问，再看着他们“顺便”带走一幅精心装裱的画作或一卷墨迹淋漓的字帖。每一次寒暄送客，都像经历了一场无形的消耗战，牵动伤口，更耗损心神。

比这些显贵更令他心烦意乱的，是贾琏与贾蓉这对叔侄。他们几乎是每日必到，风雨无阻。贾琏惯会做表面文章，脸上堆砌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嘘寒问暖，眼神却总带着几分飘忽和算计，言语间有意无意地打探着李珩的伤势恢复、府中情形，乃至与宫中往来的消息。

贾蓉则显得更为急躁，那贪婪几乎不加掩饰，目光在李珩屋中陈设的古玩玉器、珍贵字画上流连忘返，每每开口，总想讨要点好处，或是旁敲侧击地询问李珩那些“新得”的美人；甚至直接了当的提出“还指望珩叔提携侄儿一二”。他们的每一次到来，都让李珩感到一股黏腻的虚伪和深藏不露的恶意扑面而来，耐心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探望”中消磨殆尽，只剩下强压下的不耐。

倒是那呆霸王薛蟠，也是一天一趟地跑。他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来了便嚷嚷着“珩兄弟可大好了？”“缺什么好药材尽管开口，我家铺子里有！”，有时是空手，有时真就扛来些上好的人参鹿茸。薛蟠心思粗直，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眼，也不懂什么字画古玩的价值，只是单纯觉得李珩“够义气”、“有本事”，值得结交。与他相处，李珩紧绷的神经反而能松懈片刻。听他讲些市井趣闻甚至青楼里的淫靡趣闻，或是他那些不着边际的“生意经”，虽觉聒噪，却也少了提防算计的沉重，竟生出几分难得的轻松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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