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奴不过章台柳(2/2)

“死蹄子,再敢胡咧咧,看我不撕你的嘴!”紫娟那句姑爷,让黛玉瞬间脸红的像要滴血。

紫娟见姑娘羞恼,也不敢再打趣,正色道:“说来也怪,这几日确实少见他在府里走动。昨儿我去取药时,听药房的小厮说,珩大爷每日天不亮就来给老爷诊脉,诊完便匆匆出门,直到夜深才回来。”

黛玉闻言,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想起前几日,父亲病重时,李珩日夜守候在病榻前,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因熬夜而布满血丝,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而如今父亲病情好转,自己却因父亲一句权宜之计的许婚假话而刻意避着他,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你去问问他房里那几个,瞧瞧他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黛玉咬了咬下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紫娟笑着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紫绡和香菱一同回来。香菱先开口道:“回林姑娘的话,我家爷这些日子确实少见人影。今儿一早,听青松说,爷每日替林老爷诊完脉便出门闲逛,这些日子,已把扬州城的大街小巷都走了个遍,连那些偏僻无人之处也不曾漏下。”

黛玉听了,心中更觉苦闷。李珩向来不是那等闲散之人,怎会有这般闲情逸致?分明是此处举目无亲,出了门不知何处可去,只好到处闲逛着熬时辰,熬着到夜里才回,自己那般冷淡,不曾想竟让他受了这般委屈。

紫绡却忍不住满是怨气的插嘴道:“要我说,这怪不得我们爷。那日分明是林老爷为权宜之计才说了那样的话,偏生姑娘自己当了真使性子,躲着我们爷了。莫说金陵已有了太太,便是不曾有,我们爷何尝不是个心软的?哪里受的姑娘那般冷着?爷平日里待姑娘们捧着怕摔,含着怕化的那般宠着,敬着。眼巴巴儿随了姑娘来了扬州,姑娘竟要躲着了?倒像是我们爷做下了亏欠似的?他嘴上虽不说,心里不定难受成何等模样了。”

黛玉闻言,心头猛地一颤,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紫绡的话像一把刀,直戳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想起李珩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想起他为父亲熬药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每次见到自己时,那声轻柔又亲近的“妹妹”,他看人时那眼里的光,每回玩闹时,他那有意无意的回护……。自己这般躲避,他心中该是何等滋味?

紫绡继续道:“昨儿夜里回来,我听爷说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林老爷一日不大安,便决计不可回金陵,定不让林姑娘又伤心到哭的什么的。又说:总在林府里这般住着,姑娘别扭,他心里也不安,正盘算着要在城里另典处宅子搬了过去,待林老爷大好时,便动身回金陵。这几日,冷月和警幻道长也总不见人影,许是也在帮着爷寻宅子了。”

紫娟听了唬了一跳,见黛玉脸色渐渐发白,忙使眼色让紫绡住口。但紫娟话已出口,黛玉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指缝间溜走,她却无力抓住。

他竟然已想着要搬出去?我竟然已让他寒心至那般境地了么?林黛玉啊林黛玉,你竟是个如此没良心的?当初你眼泪吧啦的求着他来了这四顾无亲的扬州,却又因一句话处处躲着,冷落了人家?你只说昔日在贾府里住着时,自己是何等凄凉无助的,可那时却有他时常想着念着的变着法子安慰着,总算让你心里有些暖意,可如今你竟将自己所受的寒凉,施加到他身上,他……是该有多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