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约周末（2/2）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感觉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周遭的一切都褪了色，失了声。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流动的汩汩声，像涨潮的海水；能感觉到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唯有掌心沁出一点湿热。他紧紧地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清澈的、倒映着晚霞与他的瞳仁里，提前阅读出命运的判词，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既期待那可能的赦免，又惶恐于未知的结果，每一秒的沉默都像一个世纪。

黄亦玫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在分别时如此直接地提出下一次的邀约。她微微怔了一下，长而密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了颤，那双清澈的眸子对上他带着紧张与毫不掩饰的期待的目光。随即，如同春冰化水，溪流潺潺，积雪初融，一个了然又带着无限愉悦的笑容，从她嘴角漾开，迅速蔓延至整张脸庞，连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明媚的笑意，那笑意在她脸上跳跃，生动得不可方物，仿佛所有的星光都在此刻坠入了她的眼眸。

夕阳的余晖恰好落在她脸上，将她脸颊上细微的绒毛也染成了柔和的金色，将那笑容映衬得格外动人，仿佛汇聚了一天中最后、也是最温暖的光华，只为点亮他此刻的世界，驱散所有的不安与阴霾。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愉悦的、闪着光的弧线，声音清脆而肯定，像玉石相击，落在他的心湖上，激起圈圈涟漪：

“好啊！周末我应该没什么事。”她甚至带着点俏皮地偏了偏头，眼神里闪烁着狡黠而友好的光芒，像藏着一整个夏天的星星，“那你到时候联系我？我的电话号码，我爸那里有。”她的话语里带着全然的信任，将通往她的桥梁，坦然交付于他手中。

“好！”张陆桉几乎是立刻应道，那回应快得几乎要抢在她尾音落下之前，生怕晚一秒，这美好的允诺就会随风消散。心中那块最后的、悬了一路的巨石轰然落地，飞溅起的不是尘埃，而是漫天璀璨的、欢呼着的星辰，巨大的欣喜和轻松感如同暖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连最微末的血管都似乎在歌唱。他感觉自己紧绷的嘴角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甚至不由自主地也回了一个有些腼腆，却无比真实、毫无保留的笑容，露出一点点洁白的牙齿，这个笑容如此自然，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开出的花。“我……我会联系你的。”他郑重地承诺，仿佛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约会，而是一个重要的、需要以真心为印的约定。

“那就这么说定啦！”黄亦玫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笑容灿烂如盛夏阳光，足以融化一切坚冰，转身走向美院大楼的玻璃门，脚步轻快得像一只即将归巢的、心满意足的雀鸟，裙摆随着步伐划出优美的弧度。在推开门进去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亮晶晶的，像是落入了整条银河，带着未尽的笑意和某种只可意会的、甜蜜的期待，那一眼，仿佛穿越了所有即将到来的时间，直接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张陆桉站在原地，像一尊被点化了灵魂的雕塑，看着她的身影被玻璃门缓缓吞没，消失在光影交错的、充满艺术气息的楼道深处，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缓缓地、近乎怅然地收回目光，仿佛失去了一个温暖的光源。傍晚的风吹拂着他发烫的耳根，带来她离去后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缠绵不去。胸腔里却像是被点燃了一簇温暖而明亮的火焰，熊熊地、喜悦地燃烧着，驱散了秋日傍晚所有的微凉，只剩下满腔沸腾的暖意。

他转过身，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夕阳将他孤身一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身后忠诚地跟随。与来时的忐忑与心思重重不同，此刻他的脚步坚定而轻快，仿佛踏在云端，每一步都踩在快乐的节拍上，心中被那个简单的“好啊”所赋予的无限遐想所充满，对即将到来的周末充满了某种确凿的、甜蜜的预感，像怀揣着一个即将孵化的、光明的秘密。那个简短而肯定的答复，如同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带着微暖的体温和她的笑意，为他“咔哒”一声，打开了一扇通往充满希望和无限可能性的绚烂大门。门后的风景尚不清晰，但弥漫的气息，已名之为幸福。他知道，有些故事，命运的笔尖刚刚落下，蘸饱了名为“初萌”的、最浓烈的墨，正准备写下属于他们的、悠长而动人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