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高宗宣皇帝上之上(2/2)

高俨就让王子宜写奏章弹劾和士开的罪行,请求把他交给御史台审问。冯子琮把这份奏章和其他文书混在一起呈给皇帝,齐国皇帝也没仔细看就批准了。高俨又骗领军库狄伏连说:“接到皇帝诏令,让领军把和士开抓起来。”库狄伏连就去告诉冯子琮,还说要再上奏确认一下,冯子琮说:“琅邪王都接到诏令了,还确认啥。”库狄伏连就信了,调了京畿的军士,埋伏在神虎门外,还叮嘱守门的人别让和士开进宫。秋天,七月庚午日早上,和士开像往常一样早早来上朝,库狄伏连抓住他的手说:“今天有个大好事。”王子宜递给他一个信封,说:“有诏令,让王爷去御史台。”然后就派兵护送他。高俨又派都督冯永洛到御史台把和士开给砍了。

高俨本来只想杀和士开,可他那帮手下趁机怂恿他说:“事都干了,不能就这么停下啊。”高俨就带着京畿的三千多军士在千秋门驻扎下来。皇帝派刘桃枝带着八十个禁军去召高俨进宫,刘桃枝远远地就给高俨行礼。高俨让手下把刘桃枝绑起来,要砍了他,禁军们吓得一哄而散。皇帝又派冯子琮去召高俨,高俨推辞说:“和士开以前干的那些事,死一万次都不够,他还谋划着废掉皇上,把太后剃了头发当尼姑,我这是假传圣旨杀了他。皇兄要是想杀我,我也不逃罪。要是想赦免我,就请让陆令萱姐姐来接我,我就进宫面见。”这里说的姐姐就是陆令萱,高俨想把她骗出来杀掉。陆令萱拿着刀躲在皇帝身后,听到这话,吓得直哆嗦。

【内核解读】

这段关于太建三年(公元571年)的历史记载,像一幅浓缩的南北朝政治军事画卷,字里行间藏着权力博弈的残酷、人性的复杂与时代的动荡,值得从多个角度拆解审视:

军事对抗:实力与谋略的较量

这一年的南北交锋堪称“名将对决”。北齐斛律光与北周韦孝宽、段韶与杨敷的攻防战,展现了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核心逻辑——地形把控与心理博弈。斛律光“马上以鞭指画而成十三城”,既显其军事才能,又藏“拓地不伐功”的政治智慧;段韶在定阳之战中,即便卧病仍能精准预判敌军突围路线,用“精兵守险”之计生擒杨敷,足见老将的战场洞察力。

而战争的残酷性在细节中暴露:周军外城被屠、杨敷部“尽俘其众”,印证了“攻城为下”的古训,也暗示着南北朝对峙中“以战养战”的生存法则。值得一提的是杨素为父申冤的情节,从“帝怒欲斩”到“赠谥重用”,既可见北周皇权的喜怒无常,也显露出乱世中“才”与“勇”的特殊价值——杨素的“大言无忌”与诏书才华,恰好击中了帝王对“忠勇”与“实用”的双重需求。

政治漩涡:权力游戏的生死场

北齐的内部斗争堪称“权力绞肉机”。和士开与琅邪王俨的冲突,本质是皇权旁落与宗室反击的博弈。和士开凭借宠信专横,却对俨“眼光奕奕”感到恐惧,暴露了权臣的色厉内荏;俨以“矫诏”为名诛杀和士开,从“唯杀士开”到“屯兵千秋门”的升级,显露出宗室对皇权的觊觎——冯子琮“欲废帝而立俨”的暗中推动,更让这场冲突成为宫廷政变的预演。

齐主高纬的反应耐人寻味:对俨的逼宫先是“心甚恶之”,后又在俨提出“遣姊姊(陆令萱)来迎”时犹豫不决,既显其懦弱,也暗示了陆令萱等外戚在朝中的特殊地位。这种“皇帝猜忌、宗室躁动、权臣跋扈”的三角格局,为北齐的衰落埋下伏笔——后来斛律光因“军逼紫陌”遭猜忌,正是这种不信任感的延续。

人性群像:乱世中的多面镜

历史人物在权力场中的选择,折射出复杂的人性光谱:

--斛律光“密通表请慰劳军士”却遭皇帝猜忌,展现了忠臣在昏君手下的悲剧性——他的“不伐功”与“护军心”,反而成了“功高震主”的罪证;

--杨素“但恐富贵来逼臣”的表态,看似清高,实则是乱世中“以退为进”的生存智慧,后来他成为隋朝开国功臣,印证了这句话的深意;

--琅邪王俨从“不平专横”到“屯兵逼宫”的转变,暴露了权力对人的腐蚀——初衷或许是“清君侧”,最终却滑向了争夺皇权的深渊。

时代底色:分裂中的暗流

这段历史发生在南北朝末期,表面是南北对峙,实则暗流涌动:北周通过吸纳杨素等人才积蓄力量,北齐却在内部倾轧中消耗元气。这种对比暗示着“统一”的历史大势——当北齐的皇权被猜忌、政变、宠信撕裂时,北周正以“实用主义”吸纳各方力量,为后来隋的统一埋下伏笔。

总的来说,太建三年的这些事件,看似是孤立的军事冲突与宫廷斗争,实则是南北朝后期“强者生存”法则的集中体现:无论是疆场厮杀还是朝堂角力,最终拼的是制度的稳定性、人才的向心力,以及领导者对“势”的把控——而北齐的内耗与北周的蓄力,早已预示了历史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