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霜刃折枝(1/2)
甘露宫的沉寂,日复一日,如同深冬时节被厚厚冰层彻底封死的寒潭,冰冷刺骨,了无生机,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永昭的枯萎,日甚一日,她的生命力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悄无声息地飞速流逝。她终日蜷缩在静室最阴暗的角落,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将脸深深埋入膝盖,如同一片被遗忘在深冬枝头、早已失去所有水分与活力的枯叶,在凛冽寒风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悄然飘落,零落成泥。
景偃太医每月一次例行的取血制药,对她而言,已演变成一种近乎麻木的、带着自毁意味的无声仪式。
她不再流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只是面无表情地伸出那几乎可见青色血管的手臂,任由那冰冷的银刀割血,仿佛那具正在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早已不属于她自己。她也不再公然抗拒景偃开的那些滋补药膳,只是在景偃前来诊视时,当着他的面,如同完成某种任务般,表演式地、机械地吞咽个一两口,随即推开,再无食欲。她的身体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仍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消瘦下去,形销骨立。
景偃太医,终于察觉到了浓烈的不对劲——那并非单纯的病体孱弱,也不像是“相思成疾”,那更像是一种心死大于身死、彻底的自我放弃。
一日,景偃太医在含章殿向昭明帝例行禀报西北军务所需特殊药材的筹备情况时,事毕,他略作迟疑,终究还是谨慎地补充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忧虑:“……陛下,永昭公主殿下近日气色……每况愈下,精气神衰颓之速,远超寻常病体损耗。臣虽已竭尽所能,开了最温和滋补的饮食方子,然……公主殿下似心神郁结深重,思虑过巨,五内俱焚,此……非寻常药石所能及也。长此以往,恐……恐伤及性命根本,于陛下……圣体安康,亦大为不利……”
昭明帝正批阅奏章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缓缓抬起眼,目光锐利地落在景偃低垂的脸上:“心神郁结?思虑过重?”他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冰冷彻骨的寒意,“时至今日,她莫非还在为那长孙烬鸿之事,暗自伤神?朕不是已经如她所愿下旨赐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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