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胎记发光那刻,我骗他说蛊解了(2/2)
他随手把蛊囊扔回案上,转过身,背对着林清瑶,不再看她。
“不过,既然蛊毒已解,你这‘专属医官’的闲差也就到头了。”
林清瑶一愣:“什么意思?你要卸磨杀驴?”
“三日后,南疆使团入京朝贺。”
沈渊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带队的是南疆圣女,也就是楚晚晴的亲传弟子。鸿胪寺那帮老东西应付不来这种玩毒的行家。”
他微微侧头,余光瞥见林清瑶骤变的脸色。
“传朕口谕,此次接待事宜,由太医院林医官全权负责。务必让南疆使臣感受到我大乾的‘热情’。”
林清瑶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药箱砸他后脑勺上。
这哪里是接待?这分明是让她去当肉盾!
楚晚晴的亲传弟子?
那不就是来探虚实的吗?
要是让她发现自己身上有药王血脉,甚至还有被转移过来的双生蛊,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陛下,我是医生,不是公关!”林清瑶抗议。
“抗旨者,斩。”
沈渊轻飘飘地扔下这四个字,大步走向殿后的浴池,只留给林清瑶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算你狠。”
林清瑶咬牙切齿地冲着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但就在她提起药箱准备开溜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药灵尖锐的警报声。
“主人!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小白狐的声音都在哆嗦,“他在用龙脉追踪!有一道龙气正在顺着你的脚后跟往上爬!他在探查你体内的蛊息!”
林清瑶心里咯噔一下,脚步猛地一顿。
被发现了?
这狗皇帝果然没那么好骗!
那他刚才为什么不拆穿?还故意派我去接待南疆使团?
电光火石之间,林清瑶脑子转得飞快。
他在试探。
他在赌。
他在赌我会为了自保,不得不动用药王手段去对付南疆人,从而彻底暴露底牌,帮他把楚晚晴那条大鱼钓出来。
好一个帝王心术。
哪怕刚被救了一命,转头就能把救命恩人摆上棋盘。
林清瑶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试图用内力去驱散那道追踪的龙气,反而故意放松了身体,任由那道气息在自己经脉外围游走。
既然你想看,那就让你看个够。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臣女……领旨。”
她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行了个敷衍的礼,转身推开厚重的殿门,走进了清晨凛冽的寒风中。
回到自己在太医院偏僻一角的住所“青梧苑”,林清瑶那口气才终于松了下来。
门刚关上,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骨头,顺着门板滑坐到了地上。
“噗——!”
一口黑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溅在青石地板上。
那血极其诡异,并不是液体状,而是像某种活着的粘液,在地上还在微微蠕动。
更恶心的是,在那滩黑血中间,竟然浮现出了几颗米粒大小的金色虫卵!
“呕……”
林清瑶捂着胸口,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的感觉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就是“承蛊印”的反噬。
那只赤蝎虽然被镇压了,但它并不甘心,时刻都在试图产卵、繁衍,想要把她的身体变成它的巢穴。
“主人!快!快吃清心丹!”
药灵从袖子里滚出来,手忙脚乱地从药架上扒拉下来一个小瓷瓶。
林清瑶颤抖着手倒出两颗丹药吞下,又强忍着剧痛,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一炉安神香。
这香不是普通的香,是她用药王谷秘方特制的“镇魂引”,专门用来压制体内躁动的蛊虫。
袅袅青烟升起。
林清瑶靠在桌腿上,眼神有些涣散地盯着那飘落的香灰。
突然,她的瞳孔猛地聚焦。
那落在桌面上的洁白香灰,并没有散开,而是像是受到了某种磁场的牵引,自动聚拢、排列。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触目惊心的字赫然出现在桌面上——
“弑”。
字体扭曲狰狞,透着一股透骨的杀意。
这是……南疆巫门的“千里追魂咒”!
只有当你被极其强大的巫师锁定,并且对方已经到了你方圆十里之内时,这种特制的香灰才会显形示警。
“楚晚晴……”
林清瑶死死盯着那个字,眼底的恐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魔的狠戾。
“你果然来了。”
那个把她养大、叫了十几年“娘亲”的女人,那个杀了她生母、把沈渊变成怪物的女人。
终于来了。
林清瑶冷笑一声,伸出手,一掌拍在桌面上,将那个“弑”字碾得粉碎。
“想杀我?那得看你牙口够不够硬。”
她从发髻间缓缓抽出一根看似普通的银簪。
这是她平日里最不起眼的一件首饰。
只见她手指在簪尾轻轻一按,“咔哒”一声微响,簪头弹开,露出了里面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格。
暗格里,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羊皮纸卷。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卷。
那是一张地图。
一张早已失传的、药宗地宫的结构图。
而在地图的最核心位置,用朱砂重重地圈出了一个地方,旁边批注着一行蝇头小楷:
“万蛊之源,归位阵眼。”
林清瑶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红圈,眼神逐渐冰冷。
既然这是盘死棋,那就把棋盘掀了,谁也别想好过。
夜深人静。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沈渊独坐在宽大的案几后,手里捏着一份刚刚送到的密报。
那是影卫首领“夜枭”亲自送来的加急件。
“陛下,南疆巫女行踪已现。”
夜枭跪在阴影里,声音低沉,“三日前便已潜入皇城,只是对方巫术高深,属下无能,直到今日才锁定其落脚点。”
“在哪?”沈渊头也没抬。
“太医院西侧……青梧苑。”
沈渊翻阅奏折的手猛地顿住。
青梧苑。
那是林清瑶的住所。
空气瞬间凝固,御书房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沈渊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里酝酿着令人胆寒的风暴。
楚晚晴潜伏在皇城三天,哪里都不去,偏偏躲在林清瑶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灯下黑?还是早就已经接上了头?
如果她们是一伙的,那今天早上林清瑶那一番“舍命救主”的戏码,就太可怕了。
但如果不是……
沈渊的脑海里闪过林清瑶那张苍白倔强的脸,还有她转身离去时那微微颤抖的背影。
他突然觉得心口那道刚刚愈合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传朕密旨。”
沈渊提笔,饱蘸朱砂。
他在一份空白的圣旨上笔走龙蛇,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刻出来的。
“放她入宫。”
沈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血腥气,“把网张开,让她进来。朕倒要看看,这对‘母女’到底在演什么双簧。”
写到这里,他的笔尖微微停顿了一下。
一滴朱红的墨汁滴落在纸上,像是一滴血泪。
“但是……”
沈渊眯起眼,语气陡然转厉,“若是林清瑶少了一根头发……令北境三十万铁骑即刻南下,屠尽南疆九部,鸡犬不留!”
“啪!”
笔杆被他生生折断。
夜枭浑身一震,猛地叩首:“遵旨!”
就在夜枭退下的瞬间,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夜风。
一片枯黄的青梧叶,顺着风飘进了御书房,晃晃悠悠地落在沈渊的案头,恰好盖住了那滴朱红的墨迹。
沈渊伸出手,拈起那片落叶。
叶片干枯脆弱,脉络清晰。
而在叶片的主脉分叉处,竟然长着一圈极其罕见的青色斑纹,那纹路的走向和形状……
竟然跟林清瑶锁骨下方那个“胎记”,一模一样。
沈渊盯着那片叶子,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他突然低笑了一声,将那片叶子夹进了奏折里。
“林清瑶,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两日后。
朔日将至。
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暴雨将至的土腥味。
青梧苑内。
林清瑶正坐在镜前梳妆。
她的脸色比两天前更加苍白,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左臂的经脉虽然接上了,但那种隐隐约约的痛感却越来越清晰。
起初只是像针扎,现在却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骨髓里啃噬。
那是“万虫噬心”的前兆。
今晚就是朔日。
也是南疆使团入宫的日子。
“咳咳……”
林清瑶捂着嘴轻咳两声,掌心里又多了一抹触目惊心的黑红。
她面无表情地擦掉,然后拿起桌上的眉笔,细细地描画着眉眼。
越是虚弱,就越要妆容精致。
这不仅是给外人看的,更是给那群即将登场的豺狼虎豹看的。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小太监尖细的声音:“林医官,时辰到了。陛下在太和殿设宴,请您移步。”
林清瑶手里的眉笔一顿。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冷冽的女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来了。”
她放下眉笔,强撑着酸软的身体站起来,伸手拎起脚边那个沉甸甸的医箱。
医箱里装的不是药。
全是毒。
“走吧。”
林清瑶推开门,那一身太医院的官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今晚这出戏,缺了我这个角儿,可唱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