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不留(2/2)

大雪如万千银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扑向荆州城。城墙上的百姓挤作一团,衣不蔽体的老弱妇孺蜷缩在冰凉的砖石间,冻裂的指尖抠住城墙缝隙,仿佛要将砖石抠出血来。孩童的啼哭声早已嘶哑,混着妇人绝望的呜咽,在风雪中飘摇如风中残烛。他们脚下的积雪早已被踩成泥泞,掺杂着血渍与排泄物的污痕,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寒风卷过时,破败的衣衫紧贴着瘦骨嶙峋的身躯,露出青紫的冻疮与溃烂的伤口,仿佛一群被命运抛弃的幽灵,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

燕昭瑾立在瓮城高处,貂裘披风被风雪灌满,却仍不住地举杯畅饮。琥珀色的酒液在青铜盏中晃荡,热气蒸腾不过片刻便凝成白霜。他眯眼俯瞰城下——程越的唐军阵列慢慢如退潮般退去,那些原本高举刀枪的士兵此刻竟不敢直视城墙上的惨景。有人别过头去,有人低声咒骂,但无人敢再上前一步。

燕昭瑾的笑声愈发猖狂,酒液泼洒在城墙上,竟在砖石上凝成蜿蜒的冰痕。“蝼蚁之辈,也敢撼我荆州?”他啐了一口,将酒盏砸向城下,碎裂声被风雪吞没。身后的亲卫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言。这位诸侯素来以狠辣着称,此刻竟将上万百姓当作“活盾牌”,连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也不禁心生寒意。

风雪中,燕昭瑾的轮廓被火光镀上一层金边,仿佛一尊嗜血的魔王,俯视着城下蝼蚁般的义军。而城外的程越面色铁青,眉间刻着浓得化不开的阴云。他死死盯着城墙上那些被当作“盾牌”的百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却浑然不觉。

不过作为这个世界的作弊者,他不可能就这么认帐的,原本杀了一个诸侯让他觉得有些难堪。本想着让燕昭瑾日后成一个富家翁得了,或者把他的王府做旅游景点,他做门口收费的大爷。

可如今他竟然这么整,那也只有往死了弄他了。燕昭瑾的狠毒,却彻底撕碎了他对“人性底线”的最后幻想——这荆州诸侯竟将上万生灵当作筹码,视人命如草芥!胸中怒火翻涌,程越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冷冽的蓝光,那是他穿越时携带的“作弊系统”在躁动。既然这乱世没有规则,那他便撕碎这虚伪的仁义,用绝对的力量碾碎一切!

“开炮!四方城墙,不留死角!”他的嘶吼声穿透风雪,震得周遭士兵耳膜生疼。霎时间,唐军阵中火光冲天,火炮的咆哮声如地龙翻身,震得大地颤抖。炮手们精准调转炮口,黑黝黝的炮管对准荆州城墙的各个薄弱处。第一发炮弹裹挟着炽热与死亡,划破雪幕精准砸向西门瓮城——轰然巨响中,城门楼如被巨人一掌拍碎,木石崩裂的巨响震得百里外的山林飞鸟惊起。残骸与守军的躯体一同坠入雪尘,飞溅的石块将城墙上的百姓吓得尖叫连连,有人被砸中头颅当场毙命,血溅三尺后僵直倒下;有人被流弹擦过脸颊,半边脸皮翻飞,却仍颤抖着不敢动弹。紧随其后,机枪的扫射如暴雨倾泻。枪口喷吐的火舌劈开风雪,子弹如蝗群般扑向城墙垛口。青砖被凿出密密麻麻的孔洞,侥幸未死的百姓在弹雨中蜷缩,哭声被爆炸声淹没。

东城墙中段,一发炮弹正中垛口,青砖炸成齑粉,缺口处露出狰狞的黑洞。雇佣军如黑色潮水般涌上缺口,端着冲锋枪横扫城头。守城的州师猝不及防,长矛在近距离交火中屡屡折断,士兵们嘶吼着倒下,血水混着融化的雪水,在城墙上蜿蜒流淌,将积雪染成斑驳的暗红。燕昭瑾的酒盏终于跌落,他踉跄后退,貂裘被飞溅的砖石划破,露出底下渗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