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2章 寄生兽(1/2)

陆明又轮值夜班。这次送来的尸体有点怪。

凌晨两点,解剖室的无影灯惨白。不锈钢台面上的女尸还很新鲜,皮肤是种不自然的青白色。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报案说是从城南河边捞上来的,初步看是溺毙,但不能确定是他杀还是自杀。陆明戴上手套,拿起解剖刀。

刀刃刚贴上皮肤,他停下了。

女尸的腹部,在肚脐下方,有一道极细的红线。不是伤口,更像皮肤下自己透出来的纹路,细得像根头发丝,绕着腹部走了一圈。他皱眉,凑近看。就在他视线聚焦的瞬间,那道红线似乎……微微蠕动了一下,像皮肤下有根血管在跳。

陆明眨眨眼,再看,红线还在,一动不动。大概是灯光的错觉。他不再耽搁,沿着标准y形切口下刀——从两侧肩头到胸骨正中,再笔直向下划到耻骨联合。

刀刃切开皮肤、皮下脂肪,分离肌肉,动作娴熟流畅。肋骨剪“咔嚓”声在寂静的解剖室里格外清脆。打开胸腔,暴露内脏。肺部有典型溺水者的水肿和泡沫,呼吸道有泥沙,死因似乎很明确。

他转向腹腔。脏器排列正常。可当他伸手进去触诊肝脏时,指尖感到一阵冰凉的滑动感,好像碰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但瞬间又没了。他屏住呼吸,仔细检查肠管、胃、肾脏……一切如常。

就在他准备合拢胸腔时,眼角瞥见那女尸的脸。眼睛是闭着的,可陆明觉得,那眼皮下的眼球,似乎轻轻转动了一下,转向了他的方向。

他后背一凉,猛地抬头。尸体静静躺着,毫无异样。寂静中,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和自己有点粗重的呼吸。

可能是太累了。他深吸一口气,加快速度,缝合,清理。将尸体推进冷藏柜,关上沉重的铁门时,他莫名松了口气。

回到家天已蒙蒙亮。老婆王芳还蜷在床上睡,被子踢开一半,穿着他的一件旧t恤,下面什么也没穿,露出大腿和逼毛。陆明脱掉外套,去冲澡。温热的水流冲不掉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

洗完出来,王芳醒了,眯着眼看他:“又搞到这么晚?摸了一晚上死人,洗干净没?”

“洗了。”陆明擦着头发。

“洗干净了?”王芳翻个身,t恤卷到腰上,“过来,让我检查检查。”

陆明没心情,躺下:“累了,睡吧。”

“德行。”王芳用脚蹬他腰,“碰死人那么有劲,碰我就软了?”

陆明没理她,闭上眼,脑子里却还是那道细细的红线,和指尖那转瞬即逝的滑腻感。

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电话就响了。是队里老赵,声音有点紧:“老陆,昨天半夜你验的那具女尸,有点问题。家属来认尸,说……说人不对。”

陆明赶到单位时,老赵和两个民警已经在冷藏间外了。拉开柜子,陆明愣住了。

还是那具女尸,但不一样了。昨晚缝合的y形切口,针脚整齐。可现在,那些缝合线崩开了大半,皮肉向两边翻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腔体。

这还不算,在那敞开的胸腔和腹腔里,本该是心肺肝肠的地方,空了。不是被取走的那种空,而是……干干净净,内壁光滑,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彻底舔舐、溶解、吸收掉了,只剩下一层暗红色的躯壳内壁。肋骨清晰可见,下面却空无一物。

最诡异的是,女尸腹部原本那道细细的红线,颜色变得深了许多,暗红近黑,而且,它似乎变长了,从肚脐下方延伸出来,蜿蜒地爬到了尸体的左侧腹部,形成一个怪异扭曲的图案,像一条盘踞的瘦蛇。

“这他妈……”一个年轻民警干呕了一声。

“你昨晚缝合的时候,里面是满的吧?”老赵盯着陆明。

“当然!肺水肿,脏器完整,我亲手合的!”陆明声音发干,“锁好门走的,柜子也锁了。”

冷藏间没有窗户,门锁完好,监控显示一夜无人进出。

“见鬼了。”老赵骂了一句。

没人动,尸体自己“空”了。那红线……陆明死死盯着那暗红的纹路,它好像……又蠕动了一下。

“通知家属,暂不能认领。这尸体……要封存,彻底检查。”陆明说,嗓子发紧。

下午,他推说有疑点,申请了再次解剖——实际上是想弄清那红线到底是什么。这次他单独操作,关了监控,说不清为什么,他本能地想隐瞒这超乎常理的现象。

无影灯下,女尸的皮肤更青了。红线图案变得更加复杂,像某种古老的诅咒符号。陆明用手术刀,极其小心地,沿着红线的一小段边缘划下去。刀刃切下去半毫米,挑开表皮。

皮肤下没有血管,没有肌肉纤维。那红线,是皮肤本身颜色变深形成的。不,不对。他用镊子轻轻拨开那极薄的一层表皮,看到红线“嵌”在真皮层里,不是色素,也不是血迹,而是一种……半透明的、胶质状的“东西”,像一根极细的活物,埋在皮肤下面。他用镊子尖碰了碰。

那红线猛地一缩!像受惊的蚯蚓,在皮肤下瞬间缩短了一小截,躲开了镊子。

陆明手一抖,镊子掉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后退一步,心脏狂跳。那东西是活的?它藏在尸体皮肤下?

他强迫自己冷静,再次上前,用两把镊子试图夹住一小段红线,想把它扯出来研究。镊子刚合拢,那红线突然变得像有生命般滑溜,倏地一下,整条红线图案都在皮肤下“游动”起来,从腹部快速缩向尸体的胸腔,钻进了敞开的体腔内,消失在暗红色的内壁褶皱里,不见了。

尸体腹部,只留下一片苍白的皮肤,仿佛那红线从未存在过。

陆明站在那里,冷汗湿透了后背。他盯着空洞的尸身,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东西……离开了?去哪了?

他猛地想起昨夜指尖那滑腻的触感。那东西,当时就在尸体里?现在,它跑了。从这具空壳里跑掉了。

跑哪去了?

他不敢深想,用颤抖的手将尸体的切口草草重新缝合,推进冷藏柜,锁死。然后疯了一样冲洗解剖台,用消毒水把整个区域擦了一遍又一遍。

之后两天,风平浪静。那具诡异的女尸被单独封存在一个冷柜,陆明借口要做特殊毒理检验,禁止任何人靠近。他自己也绕着走。老婆王芳察觉他不对。

“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摸我的时候都心不在焉。”晚上,王芳趴在他身上,手指划着他胸口。

“累了。”陆明闭着眼。

“骗鬼。”王芳往下滑,头埋到他小腹,“让我看看,是不是在外头被哪个女鬼勾了魂……”

陆明身体一僵,猛地抓住她头发往上拉:“别闹!”

“疼!你发什么神经!”王芳甩开他,瞪着眼,“陆明,你肯定有事瞒我。你身上有股味儿,像停尸房那破消毒水混着……别的东西,真让人倒胃口。”她翻过身,背对他。

陆明没说话,抬起手臂闻了闻,只有肥皂味。但他心里清楚,那股阴冷黏腻的感觉,好像黏在了皮肤上,洗不掉。

第三天,出事了。

先是城南一个流浪汉,凌晨被发现死在桥洞,身体完好,但掀开衣服,腹腔完全空了,皮肤内陷,像一个被抽空的皮囊,只有背部皮肤上,留着一道暗红色、扭曲盘绕的线状图案。

紧接着,城西一个晚归的独居女人,死在自己家中。现场没有闯入痕迹,她坐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但同样,腹腔空空如也,腹部皮肤有一个更复杂的红线图案。

消息被压了下来,但系统内部已经震动。死法完全一样,内脏神秘消失,尸体上出现怪异红线。两起案件并案,上面下了死命令,限期破案,避免恐慌。陆明被指定为首席法医,因为第一具类似尸体是他经手的。

压力巨大。陆明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凶杀。他偷偷对比了所有尸体的红线图案,发现它们虽然不同,但似乎有某种演变规律,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像……一个正在逐渐完成的、邪恶的符号。而且,这些红线最终都会在尸体被移动或检查时,迅速“游”进空腔,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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