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纤足魅影(2/2)

陈执礼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想起书院旧仆闲谈时提过的只言片语——多年前,确有一遣犯妇人,在此地自尽身亡。莫非……

恐惧如冰水浇头,但旋即,一股更强烈的情绪涌了上来——是愤怒,是一种被冒犯、被玷污的暴怒!这淫邪鬼魅,竟敢侵入他砥节砺行的清净之地!

他猛地站起身,因动作太急,圈椅在青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一把抓起书案上那把打磨得光滑沉重的檀木戒尺,指向那只仍在微微晃动的纤足,声音因极力压制而显得异常冷硬,带着金石相击的颤音:

“何方妖孽,敢在此作祟!我陈执礼一生不入花柳丛,不近女色,胸怀浩然正气,岂惧你这等污秽之物!速速退去,尚可保全,若再迟疑,休怪我这戒尺无情!”

他声色俱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那只悬空的玉足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震慑,微微一颤,停止了晃动。足尖轻轻蜷缩,竟流露出一种似羞似惭的姿态。

僵持不过数息,那纤足便如同出现时一般,又缓缓向上缩回,穿过纸罅,消失在承尘之后。只留下那被撑破的纸洞,如同一个幽深的眼睛,冷冷地俯瞰着书房。

空气中那股异香也渐渐散去。

陈执礼兀自紧握着戒尺,胸口剧烈起伏。良久,他才缓缓坐下,将戒尺“啪”一声按在书案上,声音在静夜中格外响亮。他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那个破洞。

这一夜,他未曾宽衣,而是从箱笼中取出一柄尺余长的短刃,袖于怀中,和衣卧于书房一侧的短榻上。烛火,燃了一夜。

窗外风雪渐息,四下一片死寂。然而,约莫子时前后,从仅一墙之隔、仆从陈福所居的外室,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模糊的呓语,夹杂着几声似是而非的低笑。

陈执礼在榻上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将那声音摒除耳外。他只道是陈福日间劳累,梦中呓语,并未深想。

他不知,那自承尘惭缩而回的幽影,已寻到了另一处更易侵蚀的缝隙。祸水,正悄然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