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长者临门,坐而论道(1/2)
论文发表后的两周,外界的喧嚣与赞誉如同持续不息的潮水,不断拍打着那栋京郊别墅无形的壁垒,却始终未能侵入其内里分毫。张诚依旧维持着那份近乎“归隐”般的宁静,规律作息,浇花散步,将心神彻底放空,仿佛在进行一场深度的精神“复位”与能量储备。
然而,有些访客,其分量之重,是连这方静土也无法、更不应完全隔绝的。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阳光明媚而温和,透过已显稀疏的枝桠,在庭院里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三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停在了别墅门前。车门打开,率先下来的是中科院高等研究所的孙所长,他快步走向第二辆车,恭敬地拉开车门。
一位精神矍铄、戴着金丝边眼镜、身着深色中式外套的老者,在孙所长的搀扶下,稳健地踏出车门。正是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杨振宁先生。他的到来,让这片本就静谧的区域,更添了几分庄重。紧随其后下车的,还有中科院的白春礼院长,以及清华大学物理系主任胡守钧院士。
这样的阵容,堪称中国学术界的顶级天团。他们的联袂到访,意义非凡。
一直在别墅内负责协调的赵伟,早已接到通知,此刻正肃立在别墅门口等候。他迅速上前,向各位领导和大佬致意,然后低声对着衣领处的通讯器说了句什么。
此时,张诚正在二楼的书房窗边,安静地看着一本与专业无关的杂记。听到赵伟通过内部系统传来的轻声提示,他合上书,平静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再普通不过的浅灰色毛衣,从容地走下楼去。
当他出现在客厅门口时,几位大佬的目光瞬间汇聚过来。杨振宁先生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依旧稚嫩,眼神却深邃如古井,气质沉静得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少年,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与欣赏。
张诚步履平稳地走上前,首先面向年纪最长的杨振宁先生,微微躬身,语气尊敬而真诚:“杨老,您好。欢迎您来做客。” 态度不卑不亢,既有对学术泰斗的由衷敬意,又保持着自身独立的格调。
“好,好,张诚教授,不必多礼。”杨振宁先生笑容和蔼,主动伸出手与张诚握了握,他的手温暖而有力,“我们不请自来,打扰你的清静了。”
张诚带着微笑立即回道:“杨老,您叫我小张或者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本来就准备过段时间去叨扰拜访您了,您能亲自上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杨老顿时笑了起来,直说“张诚过谦了!!”
张诚说完,又转向白院长和孙所长、胡主任,问候道:“白院长,孙所长,胡主任,你们好。”
白春礼院长笑容满面,打量着张诚,赞道:“张诚啊,你这次可是放了一颗巨大的实实在在的卫星啊!为我们国家,为我们中国的科学家,争得了无上的荣光!”
孙所长更是像看着自家最出色晚辈一样,眼里满是自豪,插话道:“这小子,就喜欢闷声干大事!一鸣惊人!”
胡守钧主任也笑着补充:“上次在清华的讲座就让我们受益匪浅,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把理论变成了坚实的证明!了不起,实在了不起!”
一番简短的寒暄和赞誉在客厅中回荡。张诚只是面带淡淡的微笑,简单回应着“您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随后便引着几位贵客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李静早已准备好了清茶,悄无声息地奉上。
客厅的布置简洁而雅致,没有过多装饰,最大的特点就是整洁和一种让人心安的宁静感。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微微浮动的尘埃,也照亮了在座几位代表着中国学界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杰出人物。
短暂的客套之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核心。杨振宁先生作为理论的开创者,无疑是最有资格也与张诚最有共同语言的人。
“张诚啊,”杨先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目光温和地看向张诚,“你的那篇论文,我和国内外很多同行一样,是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拜读了好几遍。说实话,初看时,是震惊;再读时,是佩服;深入思考后,更是感到一种……豁然开朗。”
他的语气带着长者特有的沉稳和学究般的严谨:“你提出的这个‘历史层积动力学’框架,在我看来,其意义甚至可能超越了解决杨-米尔斯问题本身。它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语言’,一种重新审视场论,甚至可能是重新理解时空与物质关系的‘范式’。”
张诚认真倾听着,身体微微前倾,表示尊重。
“我特别想听听你本人,”杨先生放下茶杯,身体也微微前倾,显露出浓厚的兴趣,“是如何想到将‘层积’这个概念,与量子场论中的‘历史’(路径积分)联系起来的?这其中的关键灵感来自于哪里?是纯数学的推演,还是某种物理图像的启发?”
这个问题直指思想源头,是在场所有人都极为好奇的。
张诚略一沉吟,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以一种清晰而平实的语调回答:
“杨先生,您过誉了。这个想法的产生,并非一蹴而就。它确实部分源于对路径积分思想的再思考。我感觉到,‘对历史的求和’这个观念非常深刻,但传统的数学处理方式似乎未能完全释放其潜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层积’,它最初来源于我对数论中一些结构性问题的观察。我发现,很多复杂对象的宏观性质,是由其微观元素在‘时间’或某种‘序参量’演化过程中,层层叠加、相互干涉而形成的。这有点像……宇宙的历史,信息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以某种结构化的方式‘沉淀’下来,形成了我们今日所见的规律。”
他的话语将深刻的数学物理思想,用近乎哲学和自然观察的语言表述出来,简单朴实,却直指本质。
“所以,我尝试将这种‘结构化的历史观’数学化,就得到了‘历史层积动力学’的雏形。应用到场论中,我发现它可以很自然地处理规范自由度这类冗余,并将动力学的核心聚焦于物理上真实的演化过程。灵感算是介于数学的内在逻辑与对物理世界的抽象感知之间吧。”
杨振宁先生听得频频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好一个‘结构化的历史观’!将物理的直觉与数学的严谨如此融合,真是妙不可言!”他感慨道,“这让我想起爱因斯坦所说的,物理学的概念是人类心灵的自由创造,但它必须与经验事实符合。你的‘层积’,正是这样一种深刻的‘自由创造’,并且它成功地与最精密的物理事实——杨-米尔斯理论——完美符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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