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2/2)

早年他嗜赌成性,把祖上留下的古董明器都变卖了。

后来因为喜凤娘走得早,他才为了女儿改邪归正。

如今家里哪还有什么值钱的古物?要说最值钱的,也就是宅子里剩下的这些黄花梨家具了。

真没有,赤虎不敢瞒着魁主。

从家上上下下都是托耀公的福,要真有宝贝我早就献给小爷了。”从赤虎讨好地说。

啧......无双放下筷子咂了咂嘴。

这下麻烦了!那家伙是个难缠的对手,要是找不到突破口又抓不住他,以后从家可就遭殃了!

!怕他作甚?让他来!让他来!有我马福祥在,管他什么高人低人!老子非把他脑袋拧下来当板凳坐不可!马福祥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

行了,我累了,回去歇会儿再想想。

总之最近大家都小心点,我们在明处那乞丐在暗处,门口多派几个人守着,别让他再来捣乱。”今天怪事太多,弄得无双头昏脑涨,索性回屋倒头就睡。

从赤虎生怕怠慢了贵客,特意吩咐下人在无双屋里放了炭火盆取暖。

陪两个丫头玩了一天,无双累得够呛。

屋里暖和起来,困意就上来了。

他倒在炕上盖好被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盗门的人睡觉都轻,或者说这不是习惯,而是职业特性。

他们以前都是做贼的,俗话说做贼心虚,就算睡着了耳朵也一直支棱着。

半梦半醒间,无双隐约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老鼠在啃东西。

起初无双没在意,白天实在太累了,一只饿肚子的老鼠随它折腾去吧。

可那老鼠像是存心要引起无双注意似的,动静越来越大,吵得他睡不着。

老鼠?无双睁开眼坐起身。

从家居然有老鼠?这事太奇怪了。

各位可能要问,乡下见着老鼠不是很平常吗?有啥好奇怪的?那是您没看透这事的蹊跷。

从家以前堂子供奉的是灰仙,多年前五只老鼠救过全家人的命。

后来日子越过越好,后人们渐渐忘了这茬,灰仙的香火也就断了。

东北的保家仙向来透着几分邪性,按老辈人的说法,这些都属于不入流的邪仙。

邪仙与天上正神终究不同,最是记仇。

若祖上应承世代香火供奉,到你这辈断了香火,那便是背信弃义,没遭报复已是万幸。

自从从家撤了灰仙堂的香火,某种意义上算是斩断了与鼠辈的缘分。

畜生皆有灵性,那些灰仙后裔能嗅出其中意味,感知到主家的决绝。

按理说,从家宅院早该绝了鼠患才是。

死耗子当真不记仇?呵......无双喃喃自语,裹紧大衣翻身下炕。

吱呀——木门推开时,月光如水倾泻而下。

他的厢房紧邻着彩蝶与金花的闺房,此刻两扇窗扉漆黑,姑娘们想必早已入睡。

夜静得反常。

连看家的大黄狗都噤了声。

月辉将无双的身影拉得细长,他循着窸窣的啃噬声步步深入。

后院灰仙堂的方向,声响愈发清晰。

这灰仙堂虽按宗庙规制建造,却只得三楹大小。

斑驳的木门贴着褪色的鼠神年画,无双附耳细听——确是从里面传出的动静。

可堂上香火早断,五尊灰仙像三日前便命从赤虎丢弃,哪来的供品可啃?深更半夜的,耗子不去别处觅食,偏来这空堂作甚?

偌大的从宅死寂如坟,唯独这啃咬声刺耳分明。

马福祥与蓝彩蝶素来警醒,今夜竟都毫无察觉。

堂门虚掩着,无双刚凑近细看,门缝便裂开寸许。

月光漏入的刹那,无双倒抽凉气——好个油光水滑的巨鼠!圆滚滚的身子堪比幼猫,竟比他那白毛黄皮子还大上一圈。

但见那畜生正龇着尖牙,将堂上泥塑的灰仙像啃得面目全非,满地碎屑纷飞。

怪哉!明明亲眼看着从赤虎清走的仙像,怎又原样摆回?更诡谲的是,畜生岂会噬咬自家神像?正疑惑间,忽觉堂内陈设异样——不知何时多了口齐腰高的大缸,月光映得缸中液体泛着惨白,浓郁香油味扑面而来。

陈年香油镇宅?无双拍额恍然。

金点术确有这般讲究,老香油置于正堂可助家宅兴旺。

转念又生疑窦:自己尚未交代,从赤虎怎会未卜先知?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是金点术里的秘法,连他自己都差点忘了,从赤虎怎么会知道?莫非这根本就不是从赤虎设下的局?

无双猛然醒悟,仰头望向夜空,外面明明月色清朗,可头顶却黑压压一片,哪有什么月亮。

该死!他在心里咒骂。

原来是在做梦!还是个邪门的噩梦!

明明知道是梦,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再回头时,堂屋里那只大老鼠已经跳了下来,后腿直立扒着水缸边缘,硕大的身躯拉得老长,尖脑袋正好能探到缸口,竟然伸出舌头一下下舔食缸里的香油。

滋溜...滋溜...贪婪地吸吮着。

糟了!香油象征的不正是从家的气运吗?梦里老鼠偷吃香油,岂不意味着在窃取家族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