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收服与新生(1/2)

阳光,真切的、带着暖意的阳光,如同母亲温柔的手,抚过满目疮痍的大地。曾经吞噬一切的浓雾已然消散,只在天际尽头残留着几缕稀薄的、正在迅速消融的灰白色痕迹,仿佛那场持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噩梦留下的最后尾音。天空呈现出一种被泪水洗涤过的、近乎透明的湛蓝,久违的云朵慢悠悠地飘荡着,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却又如此鲜活地刺激着每一个幸存者的感官。

净化之光席卷全球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仿佛一个漫长纪元的重启。阳光所及之处,死寂的废墟似乎都焕发出了一丝微弱的生机,干涸的河床隐约传来了流水的声音,甚至连那些扭曲的、依靠迷雾能量生存的变异植物,也在这纯净的光辉下开始枯萎、凋零,让位于土壤深处沉睡已久、等待破土而出的原生种子。

希望壁垒,这片曾经象征着抵抗与坚守,最终又沦为血与火炼狱的废墟,如今成为了新秩序萌芽的第一个中心。

残存的幸存者们从阴暗的角落、从坍塌的掩体中相互搀扶着走出,他们仰起头,任由阳光刺痛久未见光的双眼,泪水混合着污垢纵横流淌,却无人擦拭,只是贪婪地呼吸着这没有血腥、没有腐臭、没有毒素的清新空气。哭泣声、欢呼声、以及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劫后余生的悲喜交响。

陈宫站在原本是西面主城墙、如今已是一片断壁残垣的最高处,俯瞰着下方逐渐汇聚起来的人群。他的身体依旧虚弱,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更加坚定,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的重量与希望。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身影在废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挺拔。

王曦静静地站在他身旁,她的手依旧习惯性地扶着医疗包的背带,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茫然、激动、悲伤而又充满期盼的脸,最终落在陈宫坚毅的侧脸上,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心痛,有骄傲,更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安定。

朱莉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带着几个稍微懂些技术、被她临时组织起来的幸存者,利用从净化塔带回来的部分数据和抢救出来的简陋设备,搭建起一个临时的通讯和能源中枢。微弱的电波开始尝试着向更远的地方发送信号,传递着迷雾消散、希望重燃的消息,也试图联系其他可能存在的幸存者据点。

陶碧、铁砧、山猫,以及那几名追随陶碧留下的商会护卫,则自发地承担起了维持秩序、分发有限物资、救助伤员和清理废墟的工作。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失去同伴的悲痛和连日征战的疲惫,但行动却异常高效有力,如同经过烈火淬炼的钢铁,沉默而可靠。

丫丫坐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怀里的布娃娃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崭新。她安静地看着忙碌的人们,看着湛蓝的天空,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里,倒映着这个正在艰难重生的世界,仿佛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又仿佛她本就是这新生的一部分。

秩序的建立,并非一帆风顺。短暂的狂喜过后,现实的问题便接踵而至。食物、药品、洁净的水源极度匮乏;废墟清理和临时住所的搭建需要大量人力;失去亲人的悲痛和末世中养成的猜忌、自私心理,如同暗流,在人群中涌动。甚至有一些原掠夺者团伙的残兵败将,在失去迷雾的庇护和陆莽的强力统治后,试图凭借武力抢夺有限的资源,制造混乱。

“头儿,东边有几个原‘暴屠’的家伙想抢我们刚找到的一箱罐头,被我们撂倒了,怎么处理?”铁砧走过来汇报,身上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煞气。

陈宫的目光扫过下方的人群,看到了那些眼神闪烁、心怀鬼胎的身影,也看到了更多眼中充满渴望与恐惧的普通幸存者。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也带着一种试图弥合裂痕的宽容:

“告诉他们,也告诉所有人。”

“旧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迷雾、掠夺、弱肉强食的规则,随着那道光的出现,已经成为了过去。”

“在这里,没有‘暴屠’,没有掠夺者,只有需要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的幸存者。”

“我们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因为过去的仇恨和恐惧,继续失去未来。”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但新的秩序,需要规则来守护。抢劫、伤害他人者,将失去分享物资和受到保护的资格。情节严重者……驱逐。”

他的话语,既表明了立场,也划下了红线。宽容,但不纵容。

铁砧点了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很快,一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人,在陶碧等人冰冷的目光和逐渐凝聚起来的、大多数幸存者赞同的氛围下,暂时收敛了爪牙。

这只是开始。陈宫知道,要真正收服这些在末世中扭曲了心灵的人,需要时间,更需要让他们看到切实的希望。

就在这时,负责外围警戒的山猫带来了新的消息——他们在清理通往壁垒外围的道路时,发现了一支狼狈不堪、几乎是匍匐前进的小队。为首的,竟然是之前带着部分伤员和动摇者离开的霍掌柜!

当霍掌柜被带到陈宫面前时,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精明与体面,衣衫褴褛,满面尘灰,那条断掉的眼镜腿用草绳勉强系着。他看到陈宫,看到这废墟中逐渐凝聚的秩序,看到那真实的阳光,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陈……陈队长……我……我们有眼无珠……我们错了……”霍掌柜声音哽咽,充满了悔恨与后怕,“我们离开后没多久,就遇到了雾兽的袭击和……和一些其他幸存者团伙的劫掠……带走的物资很快就没了,伤员也……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了……要不是迷雾突然散了,我们……我们肯定死在外面了……”

他身后那几名同样狼狈的护卫和伤员,也纷纷跪地,祈求收留。

陈宫看着他们,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他亲手扶起霍掌柜:“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既然回来了,就遵守这里的规矩,为重建出一份力。”

霍掌柜感激涕零,连连保证。他的回归,以及他带来的关于外界其他幸存者据点也开始尝试恢复联系的消息,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人心,也让更多人看到了陈宫所倡导的新秩序的包容性与可行性。

然而,真正的考验,来自于如何处理那些被俘的、曾经的敌人。

包造、齐芬,以及少数在平台之战和后续清理中被俘的“暴屠”核心成员,被分别关押在临时设立的禁闭区。如何处置他们,成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包造依旧沉浸在他的机械世界里,对外界的变化似乎漠不关心,只是不断要求提供材料和工具,声称可以“改进”净化塔的能源效率或者制造“更有用”的机械。他的疯狂与才华同样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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