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流浪者吴耐（1/2）

石化森林的死寂，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连同时间也变得粘稠而缓慢。陈宫的苏醒带来了短暂的振奋，但随之而来的是更现实的困境——物资匮乏，伤员需要恢复，而前路，是比已知区域更加危险诡异的黑石山脉。

陈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小口吞咽着王曦递过来的、掺了营养剂的清水。身体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尚未痊愈的伤痛和大脑深处因能力透支传来的隐痛。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扫过围坐在周围的同伴。

王曦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重新焕发出医者的坚韧，她细心地为陈宫检查伤口，更换绷带。朱莉则埋首于她的设备和笔记，试图从陈宫能力觉醒的数据和掠夺者零碎的信息中拼凑出更多线索。万毗如同石雕般坐在外围，耳朵微动，捕捉着森林深处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铁砧、山猫和灰枭则轮流警戒，脸上写满了疲惫与警惕。

丫丫依旧安静，但她似乎对这片石化森林表现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兴趣，偶尔会伸出小手，触摸那些冰冷、布满奇异纹理的石柱表面，眼神若有所思。

“我们的食物和淡水，最多还能支撑五天。”朱莉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严峻，“药品，尤其是抗生素和止痛剂，已经见底。弹药也消耗了近七成。”

现实的数据像冰水，浇在每个人心头。没有补给，他们根本无力穿越危机四伏的黑石山脉，更别提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寂灭之眼”了。

“万毗，这附近有水源或者……可以获取食物的地方吗？”陈宫声音沙哑地问道。

万毗摇了摇头，眼神凝重：“石化森林是片死地，除了石头就是一些靠啃食岩石苔藓为生的、带毒的变异虫豸。黑石山脉外围更是如此，那里的水喝一口就可能肠穿肚烂，动物也大多凶猛带毒。”他顿了顿，“想要补给，要么往回走，冒险去掠夺者控制的区域抢夺，要么……往前，进入山脉，赌运气。”

两个选择，都近乎绝路。

就在气氛愈发沉重之际，负责在外围警戒的“夜翼”突然通过加密通讯器发来急促的讯号——有情况！

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万毗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滑到遮蔽物边缘，陈宫也强撑着抓起身边的步枪，王曦和朱莉立刻将丫丫护在身后。

“什么情况？”陈宫压低声音问道。

“不是雾兽，也不是掠夺者……”夜翼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是一个人……一个老头！他……他好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众人一愣。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老头？

万毗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保持隐蔽，他独自一人如同鬼魅般潜出隐蔽点，前去探查。

几分钟后，万毗回来了，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他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邋遢到极致，却也淡定的出奇的老头。

那老头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头发胡须如同乱草般纠缠在一起，沾满了灰尘和蛛网，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清澈，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穿着一身用各种兽皮、破布和不知名植物纤维胡乱缝制的“衣服”，脚上蹬着一双磨得几乎没了底的皮靴。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用某种变异蜥蜴皮制成的行囊，手里还拄着一根歪歪扭扭、却异常坚韧的黑色木棍。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的、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气息，若非亲眼所见，甚至很难在浓雾和石林中察觉到他的存在。

老头走进隐蔽点，毫无惧色地打量着陈宫一行人，目光在陈宫苍白的脸上、朱莉的仪器上、万毗的猎刀上依次停留，最后，落在了被王曦护在身后的丫丫身上时，他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

“啧啧啧……”老头咂摸着嘴，声音干涩得像两块石头在摩擦，“一队残兵败将，一个刚把自己差点烧坏的觉醒者，一个满脑子公式的女娃，一头快要成精的孤狼，还有个……了不得的小不点。”他的目光扫过王曦，“嗯，还有个心肠不错的女娃娃医生。”

他一开口，就将队伍的情况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陈宫心中警铃大作，握紧了步枪：“你是谁？”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还算整齐的黄牙：“路过的一个老家伙而已，名字嘛……好久没用，都快忘了。你们可以叫我……吴耐。”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耐久的耐。”

吴耐？这个名字听起来普通，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韧性。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万毗的声音冰冷，猎刀微微出鞘，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自信布置的警戒和选择的隐蔽点，绝不应该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如此轻易发现。

吴耐对万毗的敌意毫不在意，他用木棍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土地告诉我你们在这里，风里带着你们的味道——疲惫、伤痛，还有一点……刚刚爆发的、不稳定的‘源’的涟漪。”他最后一句是看着陈宫说的。

土地？风？源的涟漪？

这老头说话云山雾罩，却让人不敢小觑。

“你想干什么？”陈宫沉声问道，没有放松警惕。

“干什么？”吴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当然是做生意啊！看你们这惨样，缺吃的吧？缺药吧？缺干净的饮水吧？”他拍了拍自己那个巨大的行囊，里面传来瓶罐碰撞和干货摩擦的细微声响，“老头子我这里，正好有点存货。”

补给！所有人心中一动，但随即更加警惕。末世之下，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代价是什么？”朱莉冷静地问道，她不相信这老头是纯粹的慈善家。

“代价？”吴耐摸了摸乱糟糟的胡子，眼睛眯了起来，像只老狐狸，“简单。告诉我你们要去哪儿，去干什么？当然，如果顺路，带老头子我一程也行。”

他的要求听起来简单，却直指核心。他们的目的地和目的，是最高机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万毗冷冷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暴屠’或者别的什么势力派来的探子？”

吴耐闻言，嗤笑一声，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屑：“‘暴屠’？陆莽那小子手下那群只懂打打杀杀的蠢货？他们也配驱使老头子我？”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淡然，“我在这片废土上流浪的时间，比你们见过的雾兽都多。我只对有趣的事情，和……有价值的东西感兴趣。”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陈宫和丫丫，意思不言而喻。

陈宫大脑飞速运转。这个叫吴耐的老头神秘莫测，看似邋遢落魄，但能在这片死地安然生存，并精准找到他们，绝非等闲之辈。他可能是个巨大的麻烦，也可能……是意想不到的助力。关键是，他们确实急需补给。

“如果我们拒绝呢？”陈宫试探道。

“拒绝？”吴耐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们就继续饿着肚子，带着伤，去闯黑石山脉送死呗。老头子我换个地方做生意就是了。”他作势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