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老糖画匠沉眠惑与糖香醒画魂(2/2)

中午十二点,林辰会守着护士给周师傅做中药鼻饲。看着淡褐色的药汁顺着鼻饲管慢慢流进去,他总想起周晓说的话:“我父亲做糖画最讲究火候,说糖熬老了会苦,熬嫩了会化,急不得,得盯着锅里的泡泡,等泡泡从大变小,颜色从白转琥珀,才能浇。”

下午四点是固定的穴位按摩时间。按大椎穴时,林辰会让玉佩的温意顺着指尖轻轻渗进去,像在慢慢抚平周师傅颈椎经络里的紧绷,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糖画;按内关穴时,周晓会把那把尖嘴铜糖勺放在灶上温一温,再轻轻放进周师傅手里,握着他的手说:“爸,您摸摸,是您最喜欢的那把尖嘴勺,勺底还热着呢,跟刚离火一样。”

第七天傍晚,林辰给周师傅按内关穴时,指尖突然感觉到老人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像在攥紧手里的糖勺。

他赶紧停手,周晓也凑过来,声音发颤:“爸!您是不是摸着糖勺了?我再给您温一温,刚凉了点!” 她快步走到灶边,把糖勺放在小火上烘了烘,又轻轻放进周师傅手里。

糖勺敲石板的 “当当” 声里,周师傅的右手慢慢抬了抬,虽然没抓住糖勺,却朝着周晓的方向动了动,像在找熟悉的青石板,找那股甜香。

“有反应就好。” 张教授听说后,特意从中医科赶过来,他摸了摸周师傅的脉搏,又看了看他的眼睑,语气很笃定,“颈椎和手腕的经络通了些,气血能往头部走了,再坚持几天,等清窍的淤滞散了,就能醒。”

第十五天早上,林辰给周师傅按百会穴时,突然听见老人喉咙里发出点微弱的声音,像被堵住的风,很轻,却很清晰。

他赶紧停手,屏住呼吸。就见周师傅的眼皮慢慢掀开条缝,眼神还很浑浊,却直直盯着床边的青石板和铜糖勺,像认得出自己的老伙计。

周晓激动得眼泪一下子掉下来,赶紧拿起玻璃罐里的 “龙凤呈祥” 糖画,凑到床边:“爸!您看见糖勺了吗?您的‘龙凤呈祥’我收得好好的,凤凰的尾羽还亮着呢!”

周师傅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糖渣摩擦石板:“糖…… 熬到…… 琥珀色…… 别糊了……”

“我知道!我会盯着火候!” 周晓赶紧擦了擦眼泪,拿起铜糖勺递到周师傅手边,“您放心,‘龙凤呈祥’的冰糖我都备好了,是您常用的老冰糖,等您醒了接着浇。”

又过了三天,周师傅已经能靠在枕头上说话,声音虽然还轻,却清晰了不少。看到周晓拿来的 “龙凤呈祥” 糖画照片 —— 怕真糖画化了,周晓特意拍了照 —— 他还能伸手摸一摸照片上的龙鳞,轻声说:“鳞片…… 要浇…… 细点…… 别断了…… 断了就不好看了……”

出院那天,周晓抱着面鲜红的锦旗走进中医科。锦旗的边缘用琥珀色线绣了圈小小的糖画图案:龙、凤、兔子、蝴蝶,都是周师傅常做的样式,活灵活现;中间绣着 “妙手醒画魂 仁心续匠艺” 十个金字,针脚细密得像周师傅浇的糖丝,透着股巧劲。

“这锦旗是我跟王师傅一起做的,琥珀色线是用焦糖汁染的,染了三次才对上颜色。” 周晓把锦旗递到林辰手里,眼睛亮晶晶的,“我父亲说,您不仅救了他的命,还救了他没浇完的‘龙凤呈祥’,救了他一辈子的手艺。等他恢复好,要给您浇个糖画‘神医图’,用最好的冰糖,熬到最透亮的琥珀色,浇得比庙会上的还精致。”

锦旗挂起来的时候,中医科挤满了熟面孔。老木雕匠王师傅拎着个新雕的糖画架来了,架上还放着那把刻着 “周” 字的糖勺托;老面塑匠李师傅拿着个面塑 “糖画兔子”,兔耳朵上还沾着点模拟糖霜的白粉;老云锦织匠苏师傅抱着块绣着糖画图案的云锦,上面的龙鳞绣得像真糖丝,透着光。

“林医生,您这是把咱们手艺人的魂,一个个从沉眠里拉回来了!” 王师傅笑着说,眼里满是欣慰,伸手拍了拍林辰的肩膀。

护士们也围着看,小吴笑着打趣:“现在全院都知道中医科有个‘匠魂唤醒师’,昨天儿科的张医生还来问,能不能帮他们会诊个喜欢追着糖画摊跑的小朋友,说那孩子总学着用勺子舀糖水在桌上画,跟周师傅年轻时一个样。”

中午休息时,张教授看着墙上的锦旗,又看了看窗外的阳光,对林辰说:“你看,这就是中医最珍贵的因人施治。周师傅是老糖画匠,用焦糖香、糖勺声唤醒他,比任何强刺激都管用;用葛根、桑枝通他的颈椎手腕劳损,比单纯用开窍药更对症。”

张教授顿了顿,目光落在林辰脖子上的太极玉佩上,继续说:“你身上的传承,不只是能看见病灶,更是能懂每个手艺人藏在工具、手艺里的牵挂 —— 那牵挂是糖画的甜香,是刻刀的木纹,是面塑的麦香。这牵挂,就是他们醒过来的魂,也是医者该守的心。”

林辰摸了摸脖子上的太极玉佩,温意还在指尖萦绕。他看着窗外,仿佛能看到周师傅在庙会做糖画的样子:阳光落在青石板上,铜糖勺在他手里转着,琥珀色的糖丝慢慢从勺尖流出来,在石板上勾出龙的轮廓,龙鳞细得能透光。旁边围着馋嘴的孩子,踮着脚伸着脖子,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叹 —— 就像医者的手,在耐心与仁心里,慢慢唤醒沉眠的生命,守护那些藏在糖香、糖勺里的 “画魂”,也守护着手艺人代代相传的温暖与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