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腐木码头与血色烙印(2/2)
那是一群…怪物!
他们佝偻着身躯,动作却异常迅捷,带着滑腻的水声。破烂的衣物下,裸露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珍珠母贝般的鳞片光泽!他们的头部扭曲变形,有的下颌前突如同鱼吻,有的脸颊两侧裂开湿漉漉的鳃缝,最令人胆寒的是他们的眼睛——浑浊的黄色眼白,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冰冷的、非人的十字形或垂直细线!
“开火!开火!”霍克的怒吼在死寂的仓库中炸响,混杂着队员们难以置信的惊叫!
枪声瞬间爆豆般响起!子弹打在那些冲在最前的怪物身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溅起暗绿色的粘稠液体!然而,效果远低于预期!中弹的怪物只是踉跄一下,发出低沉、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嘶吼,速度不减反增地扑了上来!它们的力量大得惊人,布满鳞片和锐利指甲的手爪轻易地撕裂了防弹衣的薄弱处!
混乱!绝对的混乱!
仓库狭窄的空间成了血腥的屠宰场。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从未面对过如此超乎理解、悍不畏死且物理抗性极强的敌人!战术队形瞬间崩溃。一个年轻的列兵被一只怪物扑倒,布满利齿的嘴狠狠咬在他的脖颈上,鲜血喷溅!另一个队员的步枪被怪物的爪子拍飞,紧接着喉咙就被撕开!惨叫声、怒吼声、怪物非人的嘶鸣声、子弹撞击金属和肉体的闷响…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
霍克目眦欲裂,手中的柯尔特1911怒吼着,将一颗颗子弹精准地送入怪物的头部或胸口连接处(那是后来发现的相对弱点)。他亲眼看着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那些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在眼前被撕碎、拖入黑暗。一个怪物顶着数发子弹扑向他,腥风扑面,那十字形的瞳孔中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霍克侧身闪避,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军用匕首,狠狠捅进怪物侧颈的鳃裂!暗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嚎,但临死前的反扑也在霍克的左臂上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火辣辣地疼,伤口边缘迅速泛起不正常的青黑色!
“撤退!交替掩护!撤出去!”霍克的声音已经嘶哑,带着绝望的命令。他组织起残存的队员,用火力网和手雷(在密闭空间使用极其危险,但别无选择)勉强炸开一条血路,跌跌撞撞地撤出了那座吞噬生命的仓库。
当支援部队和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终于划破港口的浓雾时,霍克背靠着冰冷的码头护栏,浑身浴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战友的),左臂的伤口麻木而灼痛。他麻木地看着担架上抬出的、覆盖着白布的尸体。三十个人进去,只有十二个活着出来,其中五个重伤致残。而仓库里,只留下了七具扭曲怪异的尸体,还有一地粘稠的暗绿色液体和破碎的鳞片。后续的“清理”和报告被迅速而严密地封锁,事件被定性为“遭遇持有未知生化武器的极端走私武装分子,发生激烈交火”。
但霍克知道真相远非如此。那非人的样貌,那诡异的鳞片和鳃裂,那超越常理的抗打击能力,还有那刻入骨髓的腥臭味…以及他手臂上那三道至今在阴雨天仍会隐隐作痛、留下狰狞疤痕的伤口,都在无声地控诉着远超走私的恐怖。他偷偷保留了现场搜集到的一小片沾着粘液的鳞片和一块刻有诡异章鱼缠绕星象图案的金属碎片。
从那天起,托马斯·霍克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只相信钢铁与火药的纯粹军人。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深处多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和警惕。他开始利用自己的权限和渠道,像猎犬一样执着地搜集着所有关于“深海怪物”、“异形崇拜”、“印斯茅斯”的零星报告和禁忌档案。他的办公桌抽屉最底层,锁着一份厚厚的、标着“普罗维登斯异常事件”的私人卷宗。当三年后,印斯茅斯镇公所的“邀请函”副本和沿海发现被啃噬尸体的报告出现在他案头,那熟悉的章鱼星象图案和报告中描述的“放射状齿痕”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冰冷火焰。他毫不犹豫地将最关键的档案,连同那张标注着“橡树根巷37号”的手绘地图,私下交给了他认为唯一可能理解并敢于追查真相的人——那个同样从普罗维登斯地狱中爬出来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私家侦探,塞拉·华特力。
因为他知道,普罗维登斯的血债,印斯茅斯的阴影,都源自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而这一次,他绝不允许自己和部下,再因为“无知”而付出生命的代价。那道手臂上的伤疤,不仅是肉体的创伤,更是他灵魂上永不磨灭的警示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