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迦厄忒斯兰纳(2/2)
下一瞬,银河与路基艾尔的身躯同时再次开始巨大化,能量涌动,形体膨胀,很快便达到了与西瑟斯同等的千米高度。
“你与路基艾尔理念的不和…” 西瑟斯再次开口,目光平静地扫过两者:“是从何时开始的?”
他问这个问题,并非出于无聊的好奇,而是不希望是自己促成了这曾经一体的存在的分裂,尤其是牵扯到整个宇宙规模的“火花人偶”事件,根源在于自己。
银河似乎没料到西瑟斯会问这个,他仔细地回忆着。
“这……很久了……”
银河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在我与路基艾尔还未彻底分裂、还共用同一个躯体游历宇宙,甚至是在我们……还未遇见你之前,一些分歧的种子就已经埋下……”
路基艾尔接过了话头,他的声音则显得更冷硬一些,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我们一同见证,共同游历、观察、记录无数的宇宙与文明。我们看到最多的,是纷争、战乱、永无止境的欲望与掠夺。”
银河的眼神变得深远,仿佛看到了那些记忆中的光影:“我们看到初生的文明,怀着对星空的敬畏与好奇,点亮第一堆篝火,建造第一座城市。看到生命如何在严酷的环境中顽强扎根,绽放出艺术、哲学、爱与希望的花朵……那种蓬勃的、向上的生命力,令人动容。”
“但也看到更多。”
路基艾尔立刻接上,语气中没有银河的感动,只有深切的厌倦与冰冷:“看到篝火变成战火,城市化为废墟。看到艺术被武器取代,哲学沦为征服的借口,爱在仇恨中扭曲,希望在连绵的战争中熄灭。一个个文明重复着相同的悲剧:从团结到分裂,从探索到掠夺,从创造到毁灭。无休止的循环,无意义的损耗。生命在挣扎中哭泣,在失去中麻木,在短暂的辉煌后,坠入更长久的黑暗与遗忘。”
银河轻轻叹了口气:“我们看到了两幅画卷,一幅是生命不断突破极限、创造美好的可能性,另一幅是生命在自身欲望与恐惧中不断自我消耗、走向毁灭的必然。我们共享这些记忆,却对哪一幅才是本质,产生了分歧。”
路基艾尔转向西瑟斯,声音再次带上了那种执着:“我认为,无休止的纷争与毁灭,才是大多数生命无法摆脱的劣根性。与其让他们在痛苦中挣扎、在短暂的快乐后承受更长久的失去,不如让一切在最完美的时刻‘停滞’,保留最美好的形态,获得永恒的宁静。没有生长,就没有衰败;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银河看向路基艾尔,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无奈与坚持:“但你也抹杀了那些突破的可能、那些在黑暗中依然闪烁的微光、那些在毁灭后重新站起的勇气。生命的意义,或许不在于抵达一个永恒的终点,而在于这不断尝试、不断跌倒又爬起、不断向着更完满形态‘进化’的过程本身。即便过程伴随痛苦,那也是生命的一部分,是值得被珍视的‘动态’。”
他们的争论,源于最根本的宇宙观与生命观的分歧,早已根深蒂固。
而就在这时,银河的目光再次投向西瑟斯,路基艾尔也同样。
他们的眼神,在此刻奇异地同步了,都带着无法用言语完全形容的、混合了惊叹、向往与某种确认的光芒。
“直到…” 银河轻声说:“我们遇见了你,西瑟斯。”
路基艾尔的声音紧随其后,更加肯定:“完美的身姿,那无可比拟的动态‘永恒’。”
他们看到的不再是简单的光暗平衡,而是一种超越了二元对立的、更高层次的和谐状态。
西瑟斯的道路,并非简单的“静止”或“进化”,而是一种在时间的洪流中,既能保持核心本质的不变,又能不断吸纳经历、整合力量、向更完整形态演进的奇特存在方式。
他既像是路基艾尔所追求的“完美形态的永恒”,又蕴含着银河所坚信的“无限可能的动态”。
他的“永恒”不是死亡的寂静,而是生命的完满回响;他的“成长”不是无序的消耗,而是本质的不断彰显。
他成了一个独特的坐标,一个同时映照出银河与路基艾尔理念中“理想”部分的存在。
也因此,他们对西瑟斯产生了一种超乎寻常的执着与关注。
西瑟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诉说,感受着他们截然不同却又同出一源的复杂心绪。
他明白,自己无形中成了这对双子存在理念分歧的一个聚焦点,一个“参照物”。
他没有评判对错,因为对他而言,无论是银河的“动态进化”还是路基艾尔的“绝对停滞”,都只是宇宙无限可能性中的两种面向。
他本身的存在,就是对“非此即彼”的一种超越。
“那么。” 他再次开口,声音平静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铺开:“现在,让我们谈谈……关于‘现在’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