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确诊惊喜（2/2）

她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一点点渗透进韩执渊被暴戾和恐惧冰封的心湖。

他看着她含泪却无比坚定的眼眸，看着她护在小腹的手，那里面孕育着他们共同的血脉……他砸在仪器架上的手，指关节破裂，鲜血直流，传来钻心的疼痛，却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万一。

他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差点……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希望，差点……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了他最想保护的人。

巨大的后怕和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痛苦和茫然。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宽阔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无助而绝望。

整个b超室一片死寂。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声音，和苏七低低的啜泣声。

楚婉心疼地搂着女儿，看着女婿那副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苏明远重重叹了口气，对惊魂未定的院长和医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苏瑜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和崩溃的韩执渊，眉头紧锁。他快步走到苏七身边，低声道：“七七，别激动，身体要紧。”他又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的韩执渊，眼神复杂。

最终，是苏七挣扎着，在楚婉的搀扶下，慢慢走到韩执渊面前。

她蹲下身，不顾地上的冰凉，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覆在他沾着血迹和灰尘的手背上。

他的颤抖通过相贴的皮肤传递过来。

“执渊……”她声音很轻，带着泪意，“抬起头，看看我。”

韩执渊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刚才那场失控中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灰烬。唯有在看到苏七脸上未干的泪痕时，那空洞里才闪过一丝剧烈的痛楚。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苏七摇了摇头，用力握住他冰冷的手：“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没有责备，没有质问，只是用最温柔的语气，给了他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韩执渊怔怔地看着她，看了许久，仿佛才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他缓缓点头，借助着她的力量，有些踉跄地站起身。

他看也没看被自己砸坏的仪器和满地的狼藉，只是紧紧反握住苏七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那里面充满了后怕、悔恨，以及一种重新凝聚起来的、更加深沉决绝的守护意志。

苏明远示意苏瑜处理后续，自己和楚婉陪着两人默默离开。

回家的车上，气氛依旧沉重。韩执渊紧紧抱着苏七，一言不发，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像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类。苏七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直到车子驶入庄园，韩执渊抱着苏七下车，走进主宅，将她轻轻放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替她盖好毛毯，又去倒了温水，看着她喝下。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沙发前，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苏七，喉结滚动了几下，才终于用嘶哑的声音，郑重地、仿佛起誓般说道：

“七七，我错了。”

“孩子……我们要。”

“你和孩子……我一个都不会放手。”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任何事，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伤害你们分毫。”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疯狂偏执，而是沉淀下来了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

苏七看着他，知道他心里的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但至少，他愿意为了她和孩子，去面对那份恐惧。她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柔声道：“好，我们一起。”

然而，就在这看似矛盾暂时缓和、温情重新弥漫的时刻，苏七突然感到一阵更加猛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袭来！

比清晨那次更加汹涌！

她猛地捂住嘴，脸色瞬间由白转青，甚至来不及说什么，就控制不住地弯下腰，对着沙发旁楚婉眼疾手快递过来的垃圾桶，剧烈地干呕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吐酸水，强烈的妊娠反应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胃部痉挛抽痛，几乎要将胆汁都吐出来！

“七七！”韩执渊脸色剧变，刚刚平复下去的恐慌再次飙升！他立刻半跪下来扶住她，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心如刀绞。

楚婉也慌了神：“怎么反应这么大？！这才刚确认啊！”

苏明远沉声命令：“快叫医生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寻常的剧烈孕吐，如同一个不详的信号，让所有人的心，再次高高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