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步小小的试探（2/2）

苏七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她迎着苏墨探究的目光，知道此刻任何否认或掩饰都是徒劳的。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决定按照与d商定的策略，承认部分事实。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苏总。”她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像是被看穿后的无奈笑容，“我确实……通过一些非公开的渠道，了解到了一些信息。毕竟，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上，信息差本身就是最大的价值，不是吗？”

她没有说明渠道，只是模糊地承认，并将动机引向了商业竞争逻辑。

苏墨盯着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她的瞳孔，直抵她脑海深处最隐秘的念头。

“那么，”他缓缓问道，语速慢得让人心焦，“你通过非公开渠道，将那份分析报告送到我面前，提醒我规避一个巨大的商业陷阱……你的‘价值’，又想换取什么呢？苏氏集团的合作机会？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问题，终于触及了最核心、最敏感的区域。

苏七感到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她不能暴露重生的秘密，不能直接说出林箬的阴谋，更不能在此刻就挑明身世。那无异于将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他的问题。然后，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诚地看向苏墨：

“苏总，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想换取，只是不希望看到一个或许能推动行业进步的项目，因为一些隐藏的污垢而夭折，您相信吗？”

苏墨显然没料到她会给出这样一个近乎“天真”的回答。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眼中掠过一丝更深的好奇和审视。

“不相信。”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商场如战场，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那么，”苏七迎着他逼人的目光，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或许您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投资。”

“投资？”

“对我自己未来的投资。”苏七的指尖轻轻划过座椅光滑的扶手，“我相信，展示出足够的价值和诚意，比任何急功近利的索取，都能带来更长远、更稳固的回报。尤其是在……与苏氏这样的集团打交道时。”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自己有所图谋，又将这图谋包装成了一种更具智慧、更着眼于未来的战略。同时，她刻意模糊了“苏氏”的范围，没有特指他苏墨，还是整个苏家。

苏墨靠回椅背，重新打量着她，目光中的锐利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欣赏，有警惕，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这种熟悉又陌生的、与他如出一辙的冷静与算计的……认同感？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沉默。窗外的云层似乎更厚了，光线变得有些昏暗。

良久，苏墨才再次开口，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距离感：“你的‘投资’，我收到了。酒店项目，可以继续由你主导深化。至于回报……”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取决于你后续，还能展现出多少……令人惊喜的‘价值’。”

他没有给出任何承诺，但却打开了一扇合作的门。这对于苏七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不会让苏总失望的。”苏七站起身，礼貌地颔首。

离开苏墨的办公室，走进电梯，当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那个冰冷而奢华的世界时，苏七才允许自己靠在轿厢壁上，轻轻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她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汗湿。

第一场面对面的试探，她算是涉险过关，并且成功地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而在那间巨大的办公室里，苏墨依旧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窗外阴沉的天空。他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助理：

“重新启动对苏七的背景调查。这次，重点查她出生至今的所有医疗记录，尤其是……血型。”

挂断电话，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个女孩的眼神，那份熟悉的、不愿服输的倔强，还有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与谋略……都让他无法抑制地，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因为他的失误而永远失去的、与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小妹。

如果她还在，大概……也是这个年纪了吧？

而现在的苏晴，呵，那个不知所谓的冒牌货。

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捕捉到的疑虑和悸动，在他冰冷的心湖深处，悄然荡开了一圈涟漪。

而城市另一端，苏七的手机震动，收到了d的消息：“会面结束。苏墨内部系统查询指令变更，新增关键词：‘医疗记录’，‘血型’。”

苏七看着屏幕上的字，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

鱼儿，终于开始嗅到饵料的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