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突破（1/2）

（上篇）圣者雷劫与龙吟九霄

陨星湖与暗市的经历，如同两根鞭子，狠狠抽打在愈子谦的心头。圣兵境后期巅峰的修为，在面对圣者境以上的敌人时，那无力感如同冰水浇头。闭关，冲击圣者境，已是他唯一且迫在眉睫的选择。

青竹苑修炼静室内，灵气氤氲。愈子谦盘膝而坐，五心向天，身前整齐摆放着三颗火娴云倾注心力炼制的上品凝元丹，以及一小堆流光溢彩的中品灵玉。他双目微阖，呼吸绵长深远，正将自身的精气神调整至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洪讲师那粗犷却蕴含天地至理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响：“圣者境，乃修士路上第一道真正的分水岭。需将丹田内如云如雾的气态圣元，以莫大毅力压缩、凝练，化为液态元泉，并完成第一次‘圣元转轮’。此过程，圣元品质、总量、恢复速度皆会产生质的飞跃。更需以更强大的神识为引，沟通天地，引动‘圣者雷劫’洗礼己身，褪去凡胎，方能真正踏入此境，寿元倍增，掌控更强力量！”

愈子谦深知，他的圣者雷劫，绝不可能简单。身负来自上界的纯血祖龙血脉，即便被炎煌圣皇设下封印，压制了十之七八，其存在本身，便是对这方天地规则的一种“僭越”。引动的天地考验，其威势与凶险，必然远超常人想象。

“开始吧。”

心念一定，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一颗凝元丹服下。丹药入口即化，顷刻间便化作一股精纯温和却又磅礴无比的药力洪流，如同决堤的甘泉，汹涌地冲入他的四肢百骸，最终百川归海，汇入早已饱和的丹田气海。

“轰！”

原本就波澜起伏的圣元海洋，得到这股新生力量的注入，顿时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开始了更加剧烈的翻腾与膨胀，丹田壁障传来阵阵胀痛。

“压缩！”

愈子谦心中发出一声低沉的道喝，《星脉凝元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他那经过千锤百炼、远超同阶的强大神识，此刻化作两只无形却力大无穷的巨手，带着决绝的意志，狠狠地、一寸寸地向丹田内澎湃的圣元压去！

“嗡——！”

仿佛有一口巨钟在他灵魂深处被敲响！庞大而桀骜的圣元被强行挤压，产生的反抗力量如同毁灭性的海啸，疯狂冲击着他的经脉、窍穴乃至丹田壁障。难以言喻的撕裂痛楚瞬间传遍全身，愈子谦身躯剧震，闷哼一声，嘴角无法控制地溢出一缕鲜红的血液。但他那双紧闭的眼眸深处，却燃烧着磐石般的坚定，没有丝毫动摇，继续以钢铁般的意志力，进行着这水磨工夫般的压缩。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专注中悄然流逝。丹田内，气态的圣元在庞大的压力下，开始逐渐变得粘稠，颜色也从原本的莹白向着更加深邃、内敛的乳白色转变。不知过去了多久，在消耗了两颗凝元丹和近半中品灵玉后，终于，第一滴宛如汞浆、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液态圣元，在丹田的最中心，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颗星辰，骤然凝聚而成！

“滴答！”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个开端。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越来越多的圣元开始液化，如同百川归流，最终在丹田内汇聚、旋转，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却散发着强大吸力的元泉漩涡！

圣元转轮，正式开始！

就在元泉漩涡彻底成型的刹那，愈子谦感到自身与外部天地间的联系骤然变得无比清晰和紧密！他不再仅仅是那个从天地间被动汲取灵气的修行者，而是仿佛初步融入了这片天地，能隐约感知到周围空间的细微“脉搏”与能量流动！

然而，也正是在这一刻——

“轰隆隆……”

青竹苑上空，原本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天际，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了天象，浓重如墨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翻滚涌动，越积越厚，低垂得仿佛要压垮山峰。云层之中，无数道银色的电蛇疯狂乱舞，交织成一片毁灭的雷网，低沉的雷鸣如同远古战神的鼓点，一声声敲击在方圆数十里内所有生灵的心头，带来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一股浩瀚、威严、不容抗拒的天地威压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青竹苑及其周边区域，让附近的所有弟子、执事，都感到一阵呼吸困难，灵力运转滞涩。

“这……这是圣者雷劫？可这威势……也太恐怖了吧？”

“是谁在渡劫？看这劫云的范围和压力，比我当年渡的一九雷劫强了何止数倍？”

“快看！劫云中心在青竹苑上空！是那个新晋的天才愈子谦！”

“他才入门多久？竟然就要冲击圣者境了？而且引动如此天劫？！”

无数道夹杂着惊骇、羡慕、嫉妒乃至幸灾乐祸的目光，齐齐投向青竹苑方向。这般动静，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静室内，愈子谦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平日的灵动与机敏，而是爆射出如同实质般的璀璨精光，一股初入圣者境的锋锐气息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他长身而起，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鸣，一步踏出，身形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小院之中，昂首直面那在云层中酝酿着毁灭力量的恐怖劫云。

“来吧！让我看看，你这天地之威，能否磨灭我向道之心！”

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感到一股热血在胸腔中沸腾，一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情油然而生。

“咔嚓——！！！”

第一道劫雷，仿佛是被他的挑衅所激怒，悍然劈落！那并非寻常的纤细电光，而是一道足有水桶粗细、凝练无比的炽亮银色雷霆，如同一条咆哮的银龙，带着净化世间一切、毁灭万物的磅礴气息，撕裂长空，直贯而下！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电离，发出噼啪爆响。

愈子谦屹立原地，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动用腰间的溯光剑。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初成的元泉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将新生液态圣元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同时，那被《负山诀》千锤百炼、早已超越凡铁不知几许的肉身，此刻爆发出一种温润而坚韧的玉质光泽。他竟是要以这双拳头，以这具肉身，硬撼天雷！

“轰——！！！”

雷霆狠狠地砸在他的拳锋之上，爆发出足以刺瞎凡人双目的璀璨光芒！狂暴无匹的电流瞬间窜遍他的全身，带来的是仿佛要将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都撕裂开来的剧痛，以及深入骨髓的麻痹感。愈子谦浑身剧震，脚下由坚硬青冈岩铺就的地面寸寸龟裂，碎石飞溅。但他咬紧牙关，身形如同扎根大地的古松，岿然不动！

他并非盲目硬抗，而是在以《星脉凝元诀》引导，将大部分侵入体内的雷霆之力，巧妙地分散到四肢百骸，疯狂地淬炼着骨骼、经脉、脏腑，甚至那刚刚液化的圣元！雷霆既是毁灭，亦蕴含着新生与淬炼的契机！

“痛快！”硬接一道天雷，愈子谦非但没有萎靡，反而感到一种酣畅淋漓，不由发出一声低吼，眼中战意更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过这第一道雷霆的洗礼，他的肉身正在发生某种玄妙的变化，变得更加纯粹、更加紧密，圣元也似乎凝练了一丝。

“轰！轰！轰！”

天地似乎被他的“狂妄”彻底激怒，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劫雷几乎毫无间隙地接连劈落！一道比一道粗壮，一道比一道狂暴！雷霆的颜色也从最初的炽亮银色，逐渐向着更具毁灭气息的淡紫色转变！威力呈几何级数攀升！

愈子谦依旧以双拳迎击，拳出如龙，风雷相随。他身上的衣衫早已在狂暴的雷霆中化为飞灰，露出精悍匀称、线条完美的身躯。皮肤表面，无数细小的电蛇缭绕跳跃，发出“滋滋”声响，却丝毫不见焦黑破损，反而在那玉质光泽下，显得愈发晶莹剔透，宝光莹莹。

这一幕，让远处紧张观战的火娴云、慕雨生、舞灵溪，以及闻讯赶来的洪讲师、柳芸讲师等人，都看得心惊肉跳，掌心沁汗。

“这小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洪讲师看得咂舌不已，铜铃大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以纯粹肉身硬抗四九紫霄雷劫？老夫当年渡圣者劫时，可是靠着师尊赐下的一面防御圣盾，才勉强撑过三九银雷劫！他这肉身……是怎么练的？！”

柳芸讲师美眸之中亦是异彩连连，瞥了一眼身旁紧张得几乎要窒息的火娴云，轻声道：“他的根基之雄厚，体魄之强健，远超同侪，甚至许多内院弟子都远远不及。娴云这丫头，眼光确实独到。”

火娴云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中那个在雷霆中屹立的身影，生怕错过任何细节。她肩头由守护之焰凝聚的小火雀“朱儿”，也焦躁不安地上下飞舞，发出细微的清鸣，散发出温暖的气息，试图平复主人心中的忧虑。

当第五道颜色已变得深邃近紫、威力足以轻易轰杀寻常圣者一转的劫雷，带着仿佛要洞穿虚空的可怖气息落下时，愈子谦终于动了。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

“溯光，助我！”

清越如龙吟的剑鸣声响彻小院，断剑“溯光”跃入手中。剑身之上，那玄奥的空间符文微微亮起，使得剑刃周围的景象都开始微微扭曲、折叠。

“游龙九式——潜龙出渊！”

他不再保留，施展出被严令禁止使用的家传剑法第一式！虽然受限于修为和封印，威力不及全盛时期的万一，但那源自血脉深处、睥睨天下的真龙剑意已初显端倪！一道凝练无比、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与爆发力的剑气，如同深藏九渊的潜龙首次探首，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逆天而上，主动迎向那道毁灭性的深紫雷霆！

“嗤啦——！”

剑气与雷霆悍然碰撞，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反而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尖锐声响！凝练的剑气如同最锋利的钻头，不断消磨、撕裂着紫色雷霆。但那紫雷实在太过狂暴，蕴含的毁灭力量远超之前，最终还是有一部分穿透了剑气的封锁，结结实实地轰击在愈子谦的胸膛之上！

“噗！”

愈子谦身躯巨震，一口殷红的鲜血忍不住喷溅而出，在空中便被雷霆余波蒸发。他的胸口处，出现了一片焦黑的痕迹，传来火辣辣的痛楚。但他眼神反而更加明亮，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溯光剑舞动，划出玄妙的轨迹，将侵入体内的残余雷霆之力引导、分散、化解。

“还不够！这点考验，还阻不了我愈子谦之道！”他仰天长啸，声震四野，一股不屈不挠、逆天而行的强横意志冲霄而起！

似乎是被他这接连的“挑衅”和那股隐隐超脱规则之外的意志彻底激怒，天空中的劫云开始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酝酿！浓重的乌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收缩、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漩涡。漩涡中心，不再是银蛇或紫电，而是一抹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战栗的暗金色，正在缓缓凝聚、壮大！

“九……九转混元劫？！最后一道竟是暗金神雷？！这怎么可能？！”见多识广的洪讲师此刻也彻底失态，骇然惊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这只是圣者一转的雷劫啊！传说中，唯有那些逆天而行的绝世妖孽，或者在圣王境冲击更高层次时，才有可能引动一丝混元劫气！这暗金神雷，更是混元劫中的极致毁灭之力！”

柳芸讲师也花容失色，一把拉住几乎要不顾一切冲过去的火娴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娴云！不可！这暗金神雷已蕴含一丝天道法则意志，威力绝非先前雷劫可比！你此刻上去，非但帮不了他，只会引动雷劫异变，让你二人一同形神俱灭！”

火娴云泪如雨下，看着场中那个在暗金神雷威压下显得如此“渺小”的身影，心痛如绞，却无力挣脱柳芸的束缚，只能发出一声无助的悲鸣：“子谦——！”

所有围观者，无论是心怀善意的，还是暗中嫉妒的，此刻心中都升起同一个念头——愈子谦，必死无疑！暗金神雷之下，圣者境几乎十死无生！

身处风暴中心的愈子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那暗金雷霆尚未完全落下，仅仅只是那股锁定他的、冰冷、威严、不容置疑的天道威压，已经让他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体内奔腾的圣元运转近乎停滞，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

不能死！

我还没有守护好娴云！

还没有揭开身世之谜，找到父母！

还没有踏上武道巅峰，看看那穹顶之上的风景！

我愈子谦，岂能陨落于此？！

强烈的求生欲望、刻骨的守护执念、以及血脉深处那份与生俱来的高傲与不屈，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吼——！！！”

一声并非人语、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穿越了无尽时空的龙吟，猛地从愈子谦的喉咙深处，从他的灵魂本源之中，迸发出来！龙吟之声响彻云霄，穿透雷声，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心中！带着无上的威严、古老的沧桑、以及一丝……仿佛被蝼蚁挑衅了的愤怒！

在这生死一线的终极压迫下，他背心处那对沉寂的龙翼烙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光芒，如同两轮微缩的太阳！体内那一直被炎煌圣皇设下重重封印的祖龙血脉，终于被彻底激发，冲破了最外围的一丝束缚！虽然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气血之力逸散而出，但那股凌驾于万物之上、俯瞰众生的至高龙威，已沛然莫御，席卷四方！

他周身气血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赤红之中夹杂着尊贵的淡金之色，隐隐在他身后形成一道模糊不清、却威严无尽、爪牙狰狞的五爪金龙虚影！那虚影虽只存在了短短一瞬，便因力量不足而溃散，但那瞬间爆发出的、仿佛能让天地都为之臣服的恐怖威压，竟让天空中那即将落下的暗金神雷，都为之微微一滞！

“给我——破！！！”

愈子谦双目尽赤，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龙影盘旋。他将体内此刻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新生却磅礴的液态圣元、被雷霆千锤百炼的肉身之力、那一丝冲破封印的祖龙气血、以及初步掌握的空间法则感悟，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灌注于手中的溯光剑中！

“嗡——！！！”

溯光剑发出前所未有的、仿佛不堪重负又兴奋无比的剧烈嗡鸣！剑身之上的银光暴涨，变得无比刺目，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地扭曲、折叠，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细微的黑色裂痕！断剑之处，光芒延伸，仿佛凝聚成了一截虚幻的剑身！

下一刻，他人剑合一，身心意与溯光剑完美交融，化作一道撕裂天地、贯穿虚空的璀璨银龙！银龙之中，隐隐带着一丝淡金色的高贵血脉之光，发出震天龙吟（剑鸣与气血、意志共鸣产生的天地异象），义无反顾地、决绝地冲向了那道代表着天道刑罚、毁灭一切的暗金神雷！

“轰隆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