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流光（2/2）
“我来吸引，你伺机攻击关节和感官。”子谦的声音依旧冷静，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游龙九式》之“龙潜渊”自然流转，他的脚步踏在松软的灰烬上，竟只留下极浅的痕迹，身形如同失去了重量，带着一种诡异的、违背常理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贴近左侧那只体型最大的火刺猬。
那只火刺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激怒，背部火焰“轰”地一下暴涨尺许，数十根燃烧着橘红色火焰、边缘锋锐如刀的尖刺，伴随着密集的破空声，如同疾风骤雨般，朝着子谦劈头盖脸地爆射而来！覆盖范围极大，几乎封锁了他所有闪避空间！
然而，子谦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就在那漫天火刺即将临体的刹那，他的身体仿佛突然变成了一条柔韧无骨的水中游鱼，腰肢、肩膀、脖颈以肉眼难辨的幅度和速度，做出了一系列精妙到毫巅的微幅摆动和扭曲！时而侧身，时而仰头，时而拧转……动作幅度极小，效率却高得惊人！只见那些致命的火焰尖刺，竟险之又险地、以毫厘之差，擦着他的衣角、鬓发、脸颊呼啸而过！最近的一根，距离他的眼球甚至不足半寸！灼热的气浪将他额前的发丝都烫得微微卷曲，但他本体，却如同在刀尖上跳了一场优雅而危险的死亡之舞，竟毫发无伤地穿过了这片死亡箭雨！
在身形与那只火刺猬交错而过的瞬间，子谦右手并指如刀，手臂肌肉如同精密的弓弦般瞬间绷紧、发力，并未动用丝毫龙力，仅凭这一个月在《负山诀》重压下锤炼出的、对肉身力量的绝对掌控，一记凌厉的手刀，带着撕裂空气的细微尖啸，精准无比地劈砍在火刺猬抬起的前肢与身体连接的脆弱关节处！
“咔嚓！”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骨裂声响起！那只火刺猬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整个前肢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猛地耷拉下去，庞大的身躯因剧痛和失衡而踉跄后退，背上的火焰都黯淡了几分。
几乎在子谦吸引火力并发动攻击的同一时间，娴云也动了！《流火舞》施展开来，她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缕拥有了形体的赤色流火，脚步在铺满灰烬的地面上轻点，留下一个个如同莲花绽放般的细微火焰涟漪，身形飘忽不定，轻松写意地避开了另外两只火刺猬因同伴受袭而仓促射出的、相对稀疏的火焰尖刺。她没有使用消耗较大的爆裂火焰，而是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身前轻盈舞动，屈指连弹——三颗仅有指甲盖大小、颜色却深邃如凝固血液、内部压缩着高度凝练火元的赤红色火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精灵，划出三道违背物理常理的、刁钻诡异的弧线，绕过正面防御，精准无比地射向另外两只火刺猬那猩红暴戾、却防御最为薄弱的眼睛和湿润的鼻头！
“噗！噗！噗！”
三声轻微却沉闷的爆响！火星在命中目标的瞬间猛然炸开，威力被娴云刻意控制在极小范围，并未造成致命伤，但那瞬间爆发的高温与冲击力，却恰到好处地灼瞎了其中一只火刺猬的双眼，重创了另一只的嗅觉器官！
“嗷——！”“嘶嘎——！”
两只火刺猬顿时发出了混合着剧痛、愤怒与恐惧的尖锐嘶鸣，它们的世界瞬间陷入黑暗或充满了扭曲的灼痛气味，彻底陷入了混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疯狂打转、胡乱冲撞，甚至彼此撞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合围与攻击。
子谦岂会放过这等良机？他眼神一厉，脚下步伐连环踏出，身形如风，带起道道残影，接连两记迅猛无比的“龙摆尾”变式——并非直接用腿硬撼，而是以小腿胫骨如同钢鞭般，携着凌厉的腿风，精准地扫在两只混乱中的火刺猬支撑身体的后腿关节处！
“嘭！嘭！”
两声闷响，伴随着骨骼错位的“咔嚓”声，两只火刺猬惨嚎着被扫飞出去，重重砸在扭曲的树干上，滚落在地，挣扎着却一时难以爬起，暂时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从火刺猬暴起发难，到三只尽数被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发生在短短不到十息的时间内！没有惊天动地的对轰，没有绚烂夺目的能量爆发，只有最极致的效率、最精准的打击、最完美的配合！如同两位技艺超绝的刺客，于无声处听惊雷，于微末间定胜负！
战斗结束，子谦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惊险万分的闪避与凌厉的攻击只是信手而为。他俯下身，动作熟练地从那只被他劈碎关节的火刺猬头颅中，取出一颗米粒大小、闪烁着不稳定红光的魔核。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练。
娴云则轻盈地落在子谦身旁，拍了拍并没有灰尘的小手，小脸上带着一丝混合着得意与不过瘾的神情，撇了撇嘴：“唉，也太不经打了，我还没热身呢，它们就倒下了。”
然而，他们这堪称教科书级别的以弱胜强、以巧破力的战斗过程，却被不远处另一支恰好选择相同路线、正准备进入赤焰木森林的三人小队，从头到尾，清晰地看在了眼里。
这支小队由三名外门弟子组成，两男一女，年纪明显偏大，约在十三四岁，修为扎实，均已达到圣兵中期。他们原本并未将这两个“误入”危险区域的小家伙放在眼里，甚至准备出声提醒或者干脆绕过。但当子谦那如同鬼魅般穿过密集尖刺的身法，以及娴云那精准得令人发指的火星操控映入眼帘时，三人脸上的轻慢与随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为首那名身材高壮、背负一把阔剑的少年，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嘶……你们看到了吗？那小子……他的身法……”
旁边那位面容姣好、手持一柄赤玉法杖的少女，美眸中异彩连连，檀口微张：“还有那个女孩……她对火焰的操控，怎么可能如此精准？那弧线……那爆炸的时机和威力控制……我苦练《基础控火诀》三年，也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最后那个身材瘦小、眼神却十分精明的少年，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空气，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绝非巧合！也绝非普通嫡系能有的水准！那男孩的身法，根本看不透路数，诡异莫测，像是……像是融入了环境本身！女孩的控火，已近乎‘艺’的范畴！这两个小家伙……藏得很深！我们之前，看走眼了！”
高壮少年深深看了一眼正在收取魔核的子谦和娴云，沉声道：“看来，这次试炼，不会那么无聊了。走吧，不必打扰，我们寻我们的‘地火莲’去。”
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压下心中的波澜，不再停留，迅速改变方向，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森林的另一侧。
子谦在那三人目光投来的瞬间便已察觉，但他并未理会，只是将取出的魔核随手抛给娴云一颗。娴云接过那颗尚带余温的魔核，感受着其中精纯的火系能量，笑嘻嘻地收好，对于远处的窥视，她更是浑不在意。
“配合尚可。”子谦语气平淡地评价，仿佛刚才那精彩的联手对敌，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当然！”娴云扬起小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不过谦哥哥，你刚才躲那些尖刺的样子，好像一只跳舞的泥鳅哦！”
子谦：“……”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笑得狡黠的同伴，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赤焰木森林的更深处，那里的能量波动越发混杂而强大，隐隐传来令他体内龙血都微微躁动的气息。
“休息片刻，继续深入。警惕提高，真正的考验，恐怕才刚刚开始。”他沉声说道，声音在寂静而灼热的森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娴云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跃跃欲试的火焰：“知道啦！我感觉到，前面有大家伙在等着我们呢！”
两人稍作调息，便再次启程，如同两滴融入赤色海洋的水珠，坚定不移地向着流火之径那危机四伏、机遇暗藏的更深处行去。他们的试炼之路，方才启程，而那被刻意束缚、隐藏于平凡表象之下的绝世锋芒，已在这初次的实战与合作中，不可避免地，泄露出了一缕足以让有心人为之侧目的微光。这光芒虽细微，却锐利无匹，悄然划破了流火之径上空沉闷的赤色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