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龙吟（2/2）
“嘭！”一声闷响伴随着细微的气爆，那具火焰傀儡被这蕴含龙力的一击扫得身形一歪，踉跄着向旁边跌出两步，身上凝聚的火元都出现了一阵剧烈的摇曳。但子谦看也不看结果，他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盯住了同样在移动中、试图拉开距离的娴云！脚下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直扑而去！
娴云此刻的压力远比子谦更大！她不仅要面对子谦那如同附骨之疽般的追击，还要时刻警惕来自三具不知疲倦、没有痛感的火焰傀儡的攻击。她将《流火舞》催动到了自己目前的极限，整个人化作一道在战场上疯狂折返、闪烁的红色流火，裙摆飞扬，带起道道残影。同时，她的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动，一颗颗赤红色的火球不再追求笔直的轨迹，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有的绕过拦路的石笋，有的撞击地面反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精准地射向子谦前冲的必经之路，以及那些试图从侧面或后方拦截她的火焰傀儡！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开始在斗场内此起彼伏地响起！赤红的火焰在不同的位置猛然炸开，烈焰翻腾，灼热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墙壁般层层叠叠地向外扩散，卷起地上的碎石与烟尘，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混乱与危险之中。
子谦将“龙潜渊”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在密集的爆炸火团与火焰傀儡悍不畏死的劈砍刺击之间，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最小的幅度、最精准的判断扭身、侧步、矮身、疾冲，避开致命的攻击。他那低沉的、带着精神压迫的龙吟声不时响起，虽然无法对这些没有灵魂的傀儡造成实质伤害，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以一种奇妙的波动，微妙地干扰其内部火元运转的稳定性，使得它们的动作出现极其短暂的凝滞或偏差，为他在密不透风的围攻中创造出一丝宝贵的喘息与突进之机！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火焰傀儡不知疲倦地攻击，爆炸的火光与烟尘几乎笼罩了半个斗场，龙吟声与火焰的爆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危险而激烈的交响乐。两道幼小却异常矫健的身影，在这片火光与尘烟的死亡舞台上高速地交错、碰撞、分离，再碰撞！
在一次极为激烈的交锋中，子谦终于凭借着一次精妙的“龙潜渊”变向，诱使一具火焰傀儡与另一具的攻击轨迹撞在一起，制造了瞬间的混乱，同时自身如同鬼魅般从烟尘中穿出，抓住了娴云被最后一具傀儡逼入一处岩石角落、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绝佳时机！
他体内龙血如同江河决堤般奔涌咆哮，背部那两道龙翼烙印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股远超平时的狂暴力量自脊椎深处迸发，传递至双腿！他猛地一蹬脚下坚硬的曜魂石地面，甚至将石面都踏出了细密的裂纹！身形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暗金色流光，带着一往无前、撕裂一切的气势，直取娴云因躲避傀儡攻击而露出的侧身空门！他的右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臂上肌肉贲张，隐隐有淡金色的龙鳞纹路一闪而逝，一记融合了“龙抬头”无前气势与“龙摆尾”极致爆发力的直拳，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啸音，轰然而至！
这一拳，快！狠！准！凝聚了他目前对《游龙九式》与龙血力量的全部理解与运用！
娴云瞳孔骤然收缩，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她知道自己已然避无可避！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慌乱，但下一刻，便被一股源自朱雀血脉深处的、不容亵渎的高傲与决绝彻底取代！她竟不再试图做任何徒劳的闪避，而是将手中的焚羽短剑猛地往身前的岩石缝隙中一插！与此同时，她体内那焚天剑魄的本源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强度被疯狂调动、压缩！不再追求爆裂的扩散，而是将所有的火焰之力，所有的精神意志，在身前咫尺之地，进行极致的压缩、凝聚、旋转！
“唳——！”
一声清越、高亢、带着不屈意志与焚尽万物决心的凤鸣，自她娇小的身躯内冲天而起！这声凤鸣，并非之前引动天地异象时那般宏大，却更加凝练，更加锐利，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惨烈与高贵！
随着这声凤鸣，一道凝练到极致、直径仅有碗口大小、却呈现出一种瑰丽而危险的金红色、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朱雀虚影在盘旋飞舞的火焰漩涡，在她身前瞬间成型！漩涡的边缘清晰如刀割，中心处深邃黑暗，散发出足以熔金化铁、焚灭灵魂的恐怖高温！周围的空气被疯狂卷入、扭曲、电离，发出“噼啪”的细微爆响！
子谦那凝聚了全身力量、一往无前的暗金色龙拳，悍然无畏地、结结实实地轰入了这团骤然出现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金红色火焰漩涡之中！
“嘭！！！！！！！”
一声远比之前所有爆炸加起来都要恐怖、都要沉闷的巨响，猛地炸开！仿佛两颗流星在这狭小的角落轰然对撞！
金红色的焚天凤焰与暗金色的祖龙之力，这两种同样至高至强、属性却截然不同的力量，如同两头被激怒的太古凶兽，疯狂地冲突、挤压、侵蚀、湮灭！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金红与暗金双色的环形冲击波，以碰撞点为中心，如同海啸般骤然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砰！砰！”
旁边两具恰好靠近、正准备发动攻击的火焰傀儡，被这股蛮横无比的冲击波直接扫中，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远处的岩壁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它们身上凝聚的火焰瞬间黯淡下去，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两人——
子谦只觉一股灼热到极致、锋锐到极致、同时又带着一股奇异涅盘意志的力量，如同狂暴的洪流，顺着他轰出的右臂经脉，蛮横地倒灌而入！整条右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股灼痛感顺着经脉急速蔓延向肩胛和胸膛！身形被那巨大的、混合着爆炸与能量湮灭的反震之力推得如同醉酒般连连向后跌退，每一步落下，都在坚硬的曜魂石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边缘布满放射状裂纹的脚印！体内气血更是翻江倒海，喉头一甜，一丝腥甜气息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而娴云更是凄惨！她首当其冲，承受了绝大部分的能量对冲与反噬！那娇小的身子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完全发出，便被直接抛飞出去！焚羽剑脱手落下，“铮”地一声斜插在焦黑的地面上，剑身嗡鸣不已。她在空中完全无法控制身形，如同断了线的红色纸鸢，划过一道无奈的弧线，最终重重地摔落在七八丈外的碎石堆里。落地后，她依旧无法止住去势，又狼狈不堪地翻滚、踉跄了七八步，才勉强用手撑住一块灼热的岩石，稳住了身形。小脸煞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颤抖，显然刚才那凝聚了全部力量的“凤焰漩涡”，几乎在瞬间抽空了她体内大半的圣力与精神力，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浑身经脉都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场中一时间陷入了死寂。仅存的那具还能活动的火焰傀儡，也仿佛失去了指令，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上的火焰明灭不定。
子谦强忍着右臂的麻木与体内的气血翻腾，低头看向自己那覆盖着一层焦黑拳印、皮开肉绽、甚至隐隐露出淡金色骨骼的右拳，眼中充满了震撼。他又抬起头，望向远处那个扶着岩石、摇摇欲坠却依旧努力挺直脊梁、眼神明亮如初的女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有想到，娴云在如此危急的关头，竟能爆发出如此凝聚、如此强大、甚至带着一丝法则意味的防御性火焰！这已经完全超越了她这个年龄和修为应有的极限！
娴云也正看着他，虽然浑身狼狈，气息萎靡，但那双大眼睛里却闪烁着小兽般的得意与一丝狡黠，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带着虚弱却依旧清脆：“谦哥哥……我的‘凤焰漩涡’……怎么样？没那么容易……让你近身了吧？” 她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显然消耗巨大。
子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诚实地点头，他的声音也因为气血不畅而有些沙哑：“很厉害。超乎想象的厉害。若我动用空间之力扭曲漩涡，或者以圣力护体强攻，或许能破，但只凭现在的肉身力量和初步觉醒的龙血……很难正面击穿它的防御核心。” 这是他基于事实的判断，没有丝毫夸大或贬低。
炎煌与炎凌的身影，几乎在能量余波散尽的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场中。
“临危应变，不惜代价，凝聚本源，尚可。”炎煌先是看向脸色苍白的娴云，微微颔首，给予了肯定的评价，随即目光转向气息不稳的子谦，“而你，方才那一拳，勇猛精进，气势无双，然，刚猛有余，灵动与变化不足。龙族战技，并非只有一往无前的刚猛，《游龙九式》后续招式，便蕴含诸多虚实相生、刚柔并济的奥妙。待你将前三式根基打磨得混元一体，便可开始接触后续变化。”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两人，语气恢宏而深远：“经过此番在压力下的磨合与爆发，你二人对自身新掌握力量的运用技巧，以及对彼此战斗风格、节奏变化的适应与理解，皆有显着长进。此乃好事。然，需谨记，实战非是儿戏，局势瞬息万变，所谓的默契也绝非一成不变的定式。需得拥有随时根据对手强弱、环境利弊、乃至自身状态，灵活调整战术、甚至临时创造全新战法的能力与魄力。今日之后，日常修行照旧，但需将更多的心力，投入对‘战意’、对‘力量本质’的锤炼与感悟之上，而非仅仅停留在对‘战技形态’的模仿与熟练。”
“谨遵老祖教诲！”两人忍着身体的疼痛与疲惫，躬身应道，将这番话深深记在心中。
夕阳终于彻底沉入了远山之下，最后的余晖恋恋不舍地拂过斗场，将两人被拉长的影子渲染得如同两柄即将出鞘的利剑。经历了方才那惊心动魄的高强度对抗与极限爆发，他们虽然身体近乎虚脱，精神却感到一种异常的满足与通透，仿佛彼此间那无形的纽带，在共同经历了危险与考验后，被淬炼得更加坚韧，更加紧密。那是一种超越了言语、在战斗中建立起来的、对彼此能力极限与战斗风格的深度了解与绝对信任。
子谦看着身旁那个虽然连站都快站不稳，却依旧努力维持着朱雀后裔骄傲姿态的女孩，心中微微一动。他走上前，伸出那只尚且完好的左手，无视自己手臂的疼痛，动作极其自然地、轻柔地帮她理了理那早已被汗水、灰尘和火焰燎得散乱不堪、甚至有几缕烧焦的发髻。
他的动作很轻，很笨拙，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关怀。
“走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只是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回去修炼。”
娴云感受着他笨拙却温柔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即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活力：
“嗯！”
两人不再多言，互相搀扶着，踏着逐渐被夜幕笼罩的碎石小路，步履蹒跚却目标坚定地，走向那象征着温暖与起点的赤炎洞天。
龙吟已试，初显威严；凤焰燎原，涅盘之力初现。风与火的命运交响曲，在这一刻，已然谱写出了更加激昂、更加充满无限可能的乐章。而潜藏在他们血脉深处的、更多的奥秘与更为强大的力量，正等待着他们在未来布满荆棘与荣光的修行道路上，去一一唤醒，去征服。